肖姚带着塞满了想法的脑子和塞满了食物的肚子离开了何不惜家，觉得自己又有了新的目标。等到面对自己崇拜的陈老师时，她也没隐瞒，把自己对做科研的犹豫和顾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知道吗，其实你和我有点像。我念硕士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资质并不是最好的。”
肖姚意外极了，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被教育一顿的思想准备，但就是特别想听听偶像的意见，却没想到偶像居然说自己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
“您也这么想过？然后发现低估了自己？”
陈乐雪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那时候实验室不像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出来，缺人得很，也容不得我想太多，硬着头皮就顶了上去。我知道自己天分不够，但也知道勤能补拙，惟有拼命加油，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肖姚不禁开始思考，换做是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必然是要站出来的，只是，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可大不一样，现在的脑信号实验室，绝对是块香饽饽，想来的人多的是。
“但是我能理解你，见过那些真的很天才的人之后，会有一种自己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人家的挫败感。你艾老师就是真正的天才啊，我看颜维康那小子多半也是。不过不需要和别人比较，能尽全力做到最好的自己就够了。”
“嗯，做最好的自己。”肖姚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选对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很重要，肖姚，你喜欢做研究吗？”
“我，我不知道。”肖姚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陈老师，老实说我之前没怎么考虑过喜不喜欢做研究这件事，但是无意中用梦境干涉仪帮过人几次之后，我发现，好像比起做研究，更喜欢帮活生生的人解决问题。”
肖姚便把中午跟何不惜的讨论，包括他提议可以先在心晴搭伙试试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陈乐雪的表情也是慎重了起来。
“何不惜这建议倒是不错，你不妨就先试试。不过如果需要用到实验室的材料或者仪器，你得自掏腰包，按流程申请。”
华礼大学有成熟的规章制度，鼓励学生们有偿使用实验室的少量资源做自己的研究，即使是毕业了的校友，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也可以继续合作，只不过给在校生的差不多是成本价格，给毕业生的就按市场价来了。这项看似奇怪的政策方便了数不清的华礼学生，让他们有机会试着把自己的灵光一闪变成实实在在的成果。
“陈老师，您也支持我试一试吗？”肖姚激动得声音都有点抖。
“为什么不呢？肖姚，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们这一届的博士生里，颜维康和你的表现是最突出的，只要你自己想留校，院里我保证没人会为难你，我个人当然很希望你留下来，但是我更希望你能真正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这件事不着急，你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考虑。不过既然现在还没有决定好，新开的项目你就先不适合参与了，这一点希望你可以理解。”
“嗯，我明白。陈老师，我可不可以这几个月先去给颜维康帮忙，他其实需要个打下手的，我对信号输入比较有经验，您看……”
“当然可以，他那边缺人缺好久了，孟老师一直发愁呢，不过你这么个博士去当实验助手，他倒是赚了。”
肖姚和陈乐雪谈完之后，觉得所有的心头大石都放下了，满面春风的找到了埋头实验的颜维康。
“喂，我跟陈老师谈完了。”
颜维康本以为肖姚还得气半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主动过来，而且还已经找过了陈老师，开心极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关切地问：“谈得怎么样？”
“特别好，陈老师可不像你。”肖姚还记着上午的不愉快呢。
“你跟她说好留校了？太好了！”
“不是。”肖姚不是两个字一出口，颜维康的脸马上塌了下来，不过她马上接着补充到：“我打算先去心晴那边试试看我的梦境干涉仪究竟能派上多大用场，陈老师说我不用现在就做决定，过几个月再说。”
颜维康不禁苦笑：“还说孟老师偏心我，陈老师这才真是宠你，由着你胡闹。试试就试试吧，不然你也不会甘心。”
“你摆个苦瓜脸给谁看呐，我跟你说你可是捡便宜了，陈老师说新项目我暂时不要进了，让我来给你帮忙。”
颜维康一听却急了：“我就申请要个本科生，居然派了你给我？听说陈老师的新项目本来可是预留了重要位置给你的，项目不等人，唉你说你真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啊。”
“你这人真奇怪，有我帮你不开心吗？我加入之后，你的速度起码可以快上一倍你信不信？不是你说什么早一天完成研究，患者早一天受益的吗？别废话了，今天的验证实验做到哪儿了……”
转眼元旦就过去，新的一年开始了。
颜维康那边的助手工作刚刚有了点空档，肖姚便在周末回了一趟家。这次回家前显然父母已经商量过，由姚如妍出面细细的给她讲了一堆道理，她也就敷衍着听了。
晚饭的时候又提起留校的事情，肖姚说还有几个月才定，但陈老师觉得问题不大，她打算去心晴试试的计划完全没提，不过表示加入了新项目之后又开始忙，以后也没太多时间回家。
吃完饭她觉得有些压抑，瞒着父母的感觉不好受，但是说实话必然又是没完没了，就找了个借口跑去了不远的白婷婷家，两口子晚饭刚吃完，外卖盒子都还没收，就被肖姚召集起来出谋划策。
杨晓晨首先发言：“肖姚，我觉得你应该先定个名字。”
白婷婷马上附和：“我们家老杨说得对，是得有个名字。”
肖姚眼珠一转：“叫奏梦工作室怎么样，演奏的奏，我们不生产梦，只是在梦里奏响一些音符。”
这个名字马上赢得了其余两人的一致赞同。
白婷婷提出了下一个议题：“那服务项目要不要区分，比如有的人是想随便撞上什么梦就干涉下玩玩的，有的人是有明确目标的？比如你就想你的梦中情人抬起头？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干涉自己的梦啊？”
“啊，这个，你最近不是忙嘛，我其实也不着急。”
一边的杨晓晨倒是听出了问题：“肖姚，你是打算用什么形式做呢？白天上你那去做梦？那还得人家能睡着。在晚上正常睡觉的时候守着？那你夜夜这么熬身体能吃得消？”
“唉，我也正发愁这个呢，虽然何师兄会催眠，但我不能次次请他帮忙。按理说是在人家正常睡觉的时候监控比较好，设备什么的都可以远程控制，可终归需要人守着。我现在白天还去实验室呢，长期这么搞确实顾不过来。”
“实在不行我帮你，咱们俩轮班，”为朋友俩肋插刀嘛，白婷婷觉得自己义不容辞，“还有老杨呢，加起来三个人了。反正就试几个月嘛，咬咬牙很快过去了。”
“那怎么行，我可不许你老这么熬夜，太伤身体了，本来你上班就够辛苦的。”杨晓晨握住了白婷婷的一只手。
白婷婷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杨晓晨的手：“唉，说起来你银行工作压力也是大，出不了一点错，我做游戏反而轻松，大不了出个紧急补丁。”
“得得得，肯定不能麻烦你们，我自己想办法，你们俩注意点，少给我撒点狗粮就行。”
话音刚落，肖姚的手机就接到了蓝毛野草的视频请求。虽然现在视频通话很方便，但是肖姚还是习惯简单的电话，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还说我们狗粮呢，你这视频都追来了，快接快接，让我看看他长啥样。”
肖姚无奈的点了接通，画面还没出来，许诺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肖姚，我一回来就收到你寄的录梦仪啦，真是太感谢了，要给你多少钱？”
“不用啦，就当是那块玫瑰石的回礼。”
“咦，你旁边怎么有个男生？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白婷婷听到这里按耐不住，一把抢过手机：“不打扰不打扰，蓝毛野草是吧，自我介绍下，我叫白婷婷，是肖姚的闺蜜，旁边是我老公杨晓晨，你放心，不是竞争对手，你小子很不错嘛，知道送玫瑰花，我很看好你哦。”
肖姚终于把手机抢了回来：“你别听她瞎说。我们正讨论正事儿呢。”
许诺听肖姚说完正在发愁的问题，乐了：“你们那边是半夜我这边不是呀，我帮你看着就好，有动静叫醒你，多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