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姚到实验室的时候，发现克劳迪奥的快递已经到了，正好给每个人桌上放上一份。放到一半颜维康就来了。
“终于回来啦，今天这么早，时差倒好了吗？”
“听说你治病救人的伟大事业遇到困难，我哪儿敢耽搁啊，还倒什么时差，天一亮就从家里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辛苦你了，我这确实有点急，放心，你这星期的中饭晚饭我都包了。”颜维康一点也没跟肖姚客气，满脸的理所当然，偏偏肖姚还很吃他这一套。
“我怎么听着感觉是要卖身给你一星期的节奏呢。喏，我这苦力还自备了阿根廷特产，指望你肯定是吃不上什么好的。”肖姚挑了一大包递给颜维康。
“哈哈，怎么敢劳烦你当苦力，不过确实随时需要你提供意见就是了，想吃什么随便提。”
颜维康不再多废话，迅速拉着肖姚说起了问题。每个人的研究都有自己着重的细分领域，说起怎样输入以及控制脑信号，肖姚还真是整个实验室实践经验最丰富的一个，毕竟好几年的时间全撒在了这里，就连陈乐雪都比不上。她倒也真没让人失望，一番梳理下来，让颜维康收获不少。
“肖姚，你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今天把这部分的验证做完，明天咱们继续讨论。”
“今天全做完？你晚上不睡了啊。”
“哈哈你放心，我动作快得很，12点以前就能结束战斗。对了你约陈老师了吗？院里最近在摸底，看看都谁有留校的意向。”
肖姚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啊，这么快就要定下来了？”
“没，就是先聊聊，怎么，听你这口气，还不想定啊？”颜维康压低了声音，“有什么可犹豫的，咱们实验室不说在全国比，就是世界上也是领先的，你又是本地人。科研是讲究综合实力的，别的地方可能给你待遇开得高，但是环境和条件完全没法比啊。”
“看样子你是想好了要留校了？”肖姚也跟着放低了音量，再凑近了一点。
“嗯，当然，我已经跟孟老师表了决心了。”
“但我记得你不是不爱教课吗，当个助教都百般嫌弃。”
他们从硕士阶段开始，每个学期都还要承担本科生助教的任务，肖姚特别受学生们欢迎，而颜维康不是嫌人笨，就是嫌人不努力，总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其实他讲解的思路很清晰，又随时旁征博引，问题回答完了还能给你妥帖的推荐一堆参考书和论文，但是一般学生可不爱触他的霉头。
“总不能事事都如意，再说去别的地方不也得教课。而且孟老师答应我，可以稍微少给我安排一点课时。”
“孟老师当然偏心你。我倒是喜欢教课的，但是一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搞科研，感觉自己这方面的天分不高，一直以来都是奔着那个目标，憋着一口气在拼命努力，现在这口气泄了，就有点迷茫。”
“你刚还帮我答疑解惑呢，瞎谦虚什么没天分。”
“唉，我和你比起来差远了。你给个题目让我具体执行解决还行，但是真要我自己当那个带路的，就无头苍蝇了。虽然跟着别人的科研思路我能做很好，也有成就感，但是会觉得有点不甘心。这次在阿根廷救人给我带来另一种成就感，有点像医生治病的感觉，你懂的吧？所以我在想……”
“研究的能力是可以培养的，你只是可能还没找到感觉。女孩子留校当个老师多好啊，你又喜欢教课。”
“你怎么跟我爸说话口气一样，女孩子怎么啦。”肖姚顿时不乐意了。
“没怎么。”颜维康赶紧岔开话题，“来，先叫外卖吧，你想吃哪一家？”
“你自己慢慢叫，我要出去吃，才不要像你一样天天困在实验室。”
肖姚气鼓鼓的就走了，颜维康只来得及在后面叮嘱一句：“记得约陈老师啊。”
冲到学一食堂，时间还早，窗口没几个人，菜式齐全，还都冒着热气。肖姚一口气打上了好几样爱吃但是平时很紧俏的菜，心满意足的找了地方坐下，掏出手机准备约陈老师。
嗖嗖嗖，收到好多条消息，都是许诺发来的。
“刚从冰川回来，那边信号不好，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穿着冰爪在冰川行走简直酷毙了！知道吗，浮冰真的是蓝色的，和我们在迭戈梦里看到的一样。”配上了一堆照片，美到让人窒息，最后还补上了一句，“我这都是原图哦，没有滤镜没有处理的。”
肖姚羡慕嫉妒恨的迅速抱怨了一句：“你就爽咯，不像我。”
“怎么啦，回去被你爸妈训了？他们也是担心你，你就珍惜吧，像我这种野草，想找个人关心都没有。”
肖姚连忙找补：“怎么没人关心，那边冷不冷？你衣服带得够不够？唉，其实是关于我要不要留校的事情，拿不定主意。”
“为什么拿不定主意？”
“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擅长做科研，而且那天救了迭戈之后，我特别开心，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用这个梦境干涉仪帮助更多的人？”
“当然可以，这想法帅呆了，我绝对支持！别说你了，那天我也感觉特别骄傲，咱们就这么干吧，缺资金的话我有。”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让我再好好想想。你那边也很晚了，赶紧休息吧，别说我不关心你。”
肖姚心事重重的吃完了饭，最喜欢的菜也没怎么吃出味道来。离和陈老师约的时间还早，她想了想，干脆收拾了一堆手信，拿上那本看完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去了心晴工作室。
“肖姚，怎么这时候来了？刚从阿根廷回来吧。”何不惜很是惊喜。
“嗯，给大家拿点吃的过来。还有这本书看完了还给你，不好意思啊，借了这么久。”
何不惜只是接过了吃的：“哈哈，那我替大家谢谢你啦。书看完了吗，没看完不着急还的。”
“看完了看完了。”肖姚还是坚持递了过去。
何不惜便把书收好，吃的放到了外面休息区，同时询问道：“要不要上我家吃饭去，我的厨艺很不错的哦。”
“刚在饭堂吃过了。”
“怎么看你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事？没事，吃过也去坐坐吧，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跟师兄聊聊。”
何不惜在心晴旁边租了个公寓，几分钟就走到了。房子不大，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整个装修也是橙色调的，而且采光特别好。
“昨天在超市难得看到有鹧鸪，就买了，玉竹沙参鹧鸪汤，吃过饭了也不打紧，喝碗汤吧。”
何不惜看肖姚坚持说吃饱了，也不勉强，迅速给自己炒了个瑶柱蛋炒饭，配上剁椒芽白，盛上汤就算是开饭了。他家里也有艾正伦同款全自动食物料理机，做起饭来方便得很。
“炒饭闻着好香，要不给我也尝点？”
何不惜似乎早料到会如此，递给肖姚碗筷，让她自己拨。
“怎么样，有什么想聊的吗？”
“嗯，何师兄，你说，如果我像你开心理工作室一样，弄个梦境干涉工作室，靠谱吗？”
肖姚把自己的烦恼细细的倾诉了一遍。
“看你的语气，其实你自己心里是不是也没什么把握？”何不惜觉察出肖姚话语里很是保留的态度。
“是啊是啊，我怎么想都觉得，能有几个人像我一样，这么变态的有梦境干涉的需求呢，毕竟人每天都在做梦，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梦做完了也就做完了，像迭戈那样的毕竟是特别的个案。”
“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办，现在离你毕业还有半年呢，在心晴搭伙先试试看有没有客源，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搭伙？”
“嗯，我帮你在前台放个小广告，你也可以自己想别的办法宣传。有客户上门的话，在我们小会议室约见好了。我们要是遇到了合适的案例，也可以介绍给你。”
“可以这样吗？真是太棒了，何师兄太谢谢你了。”肖姚从没想过还有这样一种解决方案。
“当然可以。你先想想收费标准，建议你细分几类不同的服务，还有就是准备好跟客户签的协议，这个我可以借给你心晴的参考。”
“啊，收费，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那就好好想想，价格其实可以定高些，没关系的，你这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真有这个需求的人一般不会在乎钱的。当然你也要提供给人家应有的保障，这一点需要在协议里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