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治愈了我的“恐男症”》 11.第十一章：英雄惜英雄

    关刀站在金贸ifc的顶层，俯视脚下，周围大厦林立，车子如流水般前行。这栋大厦以近200米的高度成为江城第一高楼。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整个城市尽在脚下，从前站在此处，尽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满足感，现今更多是‘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与空虚。

    关刀的父母是知青，返城后才有了他，父母工作忙，把他托给乡下的爷爷奶奶抚养。大大的院落，高高的房檐，透过屋檐就能望见整个天空，院中一颗大大的枣树，8月里拿根竹竿子敲打树干，枣子漫天飞落，砸得头疼，甜的生笑。

    到上学才进城与父母住，脱离乡下院子的关刀就像鸟困金笼，鱼困浅池，在这逼仄狭小的楼里，伸不直胳膊，迈不开腿，令人厌烦。关刀立誓，挣钱了定要住大房子，屋子宽大明亮，院落舒朗齐整。

    1000多平的空间，格局清晰，功能齐全。挂了电话，关刀躺在摇椅上，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鼻下轻嗅，一股82年拉菲的醇香酒味钻入心脾，慢慢咂上一口，心神宁醉。

    头顶是毫无遮挡的星空，智能玻璃房顶早被打开，脑海里清晰浮现与陆修远初次见面的情景。

    香茗轩，江城十大精粹的老茶馆，屹立百年，历经沧桑，依旧风姿不俗。

    步上二楼雅间，陆修远已落座静候，白色衣衫，映着桌上一杯袅袅清茶，乍一看像极文人名仕。走近一观，此人面如冠玉，斜眉入鬓，眼眸波谷寒星般清冷，一身贵气，不笑时令人生畏，是个人物。

    关刀一身黑色休闲装，板寸头，身型高壮，眉目英挺，眼神犀利，进门不卑不亢地主动伸手：“陆县长。”

    陆修远也不端架子，起身握住，两手紧握，掌内均是厚茧丛生，几息间，已是一番较量。

    “关总，请坐。”陆修远倒上一杯清茶推至他面前，“明前龙井，尝尝。”

    “香气清纯，回味甘甜，好茶。”此茶芽叶色绿，茶汤清碧，清香味醇，的确好茶。

    “内行人看门道，关总，有眼光。”

    “陆县长，过奖过奖。”

    “关总，哪里人？”陆修远放下茶杯，微微一笑，清冷消散，整个人顿显温文尔雅。有些人不笑，清冷威严，一笑，则令人心生好感。陆修远就是这类人的典型。

    “江城华县人。”

    “据我所知，关总11年前入伍，表现十分优异，短短4年时间破格升至中尉，却在升职不久突然退伍？”

    “呵……”关刀自嘲一笑，拿出烟，“不介意吧！”

    陆修远伸手示意自便。

    关刀把烟放进嘴里，深吸一口，面上无波，只眼里波澜起伏：“不错，7年前华东军区忽然接到举报材料，举报我收受贿赂、恶性伤人，紧接着此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上头组织调查小组竟在三天时间里把所有事项调查结束，证据链完整，幸而有陆老爷子力保，受了个撤职处分，一个月后，得知家里出事，我便主动申请退伍，回到江城。”

    “陆刚是我堂弟，撤职处分实为受他牵连，究其源头是我陆家对不起你。”

    “刚子是我兄弟，弟弟有难哥哥当，理所应当，何况当年之事错不在他，这些年经我调查，得些蛛丝马迹，这事可能另有隐情。”

    “还有一事，最后冒昧问下关总，当年令尊之死是否也有隐情。”

    “的确，陆县长果然人中龙凤，句句入骨。”

    关刀原名苏成峰，江城华县人，因父亲酷爱苏轼诗词，尤爱“题西林壁”，因而取名为苏成峰。现今身份证上登记的是关刀，辽北龙城人。辽北位于华国最北边，最冷时气温零下30-40摄氏度。

    “我父亲苏渊，原是知青，下乡后结识现任江城市长谭建国，两人因兴趣相投，遂成至交。后知青返城，父亲在文物局工作，迷上收藏，常去乡下集市转悠收集。90年代初，父亲无意中得到一样古物，一直爱若心头，连我都碰不得。8年前，谭市长到江城任职，与老爷子再次相逢，不知何故，1年后，老爷子突然去世，家中古物不翼而飞。母亲在电话里哭诉，我心急如焚匆匆退伍，回家后，得知此事已盖棺定论。我追查已久，所有线索都表明这是意外，可世上哪那么多意外。呵……”关刀冷笑，烟在手指烧成长长的烟灰，将落之刻，他心神归位，一把捻灭烟蒂，借着动作掩去眼里的酸意，想起7年前那段支离破碎、无能为力的日子，恨与悲依旧浓烈。

    “是什么古物。”陆修远眸色凝重。

    “越王剑……”关刀眼神如利剑般寒光四溢，“目前市场估价10个亿”。

    陆修远听到这，神色巨变，慢慢端起杯子，咂了口清茶，心里思忖：事情远比想象复杂的多。

    “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理清思路，陆修远先就眼前问题入手。

    “去年5月份收到风声，越王县政府有意将旧城改造升级为文化城，涉及拆迁面积130万㎡，我观望了一年，今年5月，2亿自有资金拍下文化城其中一块土地，整整4个多月，上头都说手续不齐把我那块拍地冻结，集团资金捉襟见肘，和我们合作多年的银行又突然拒绝放贷。找人打听许久，才告知这两件事都被大领导关照过。”

    “更神奇的是文化城剩余所有拍地都被逸龍集团直接或间接拍下，收购价格远低于市场价。我那块地谭逸找过我多次，暗示我要不低价转卖，要不等着破产。”

    “据我所知，逸龍集团的创始人是谭逸，谭市长独子，5年前回国，短短5年时间，逸龍成为江城龙头企业，谭逸本人更是华国十大优秀青年企业家。”陆修远看着他，缓缓说完。

    “不错，陆县长又知不知道谭逸拍下文化城的100亿来自哪里？”

    “愿闻其详！”

    “江城银行放贷。”关刀眼神犀利地直视他，“陆县长应该知道，现在政府对拍地资金这块审查严格，必须是自有资金。逸龍集团先是假借开发项目的名义，向江行贷款100亿，再用这100亿‘自有资金’陆续拍下文化城项目。”

    “玩得一手好计谋，把银行当成自家金库。不过，银行没有审查吗？”

    “这又是另一奇闻。谭逸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项目，找了一个建筑商签了一份假合同，银行收到贷款申请，审查不过，要求提供缺失材料。谭逸想办法刻了三枚公章，又与公司高层合谋做假账，硬是把公司与项目负债率降到最低，资料提交不久，突然江行就叫谭逸与建筑商共同签署一份贷款协议，谭逸叫人假冒建筑商一同签下，100亿就这么白白到账。呵……”关刀眼神轻蔑，嘴角冷冷翘起。

    “这其中谭建国扮演什么身份？”

    “所有事在明面上看都是合情合法，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谭建国有任何渎职犯法的行为，谭建国依然是清明廉政的江城市长，谭逸依然是江城大有作为的名门公子。”

    陆修远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关总，你看这样行不行，政府与银行这边我先去了解……”

    陆修远细细阐述，一番交谈后，两人达成共识！

    “老关，谈得怎样？”陆刚在电话那端急急发问。

    “刚子，行了，多余的不说，哥谢你啊。”

    挂了电话，陆刚又急急拨给陆修远：“哥，我兄弟托你的事儿能成吗？”

    “刚子，关刀是个人物。”

    “啥，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哥我看得起他，他的事儿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