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快起来了,今天逢场(农村赶集,时间都是定好的,像1、3、5之类),还要买好多东西。”
叶秋烦躁的把耳朵捂了起来。31岁了,为了未来的老婆,房子,自己拼命的赚钱,奈何赚钱的速度跟不上房价飙升的速度,只能无奈的看着房产商们修起一栋栋房子,可是哪一间才是自己的呢?
叶秋在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上班,说是科技公司,其实就是开发一些app,做码农。昨天又加班到11点,回到租房洗漱完已经凌晨了。现在还好,一个星期老板放了一天星期天,不然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过劳死。正准备一觉睡到中午再起床,就被这阵喊声吵醒了,不由得一阵烦躁。
“不对啊,自己一个人,怎么会有人喊自己起床呢?”叶秋反应过来,张开眼睛,屋顶是瓦片房顶,一根粗粗的木头横过中央,那是屋梁。自己盖了一床厚厚的花被子,可能时间有点长,里面的棉絮已经板在了一起,厚厚的,像一快木板一样。枕头里面塞的好像是谷壳之类的,叶秋摸了摸。看到自己的手,叶秋愣住了,那分明是一双年轻人的手,皮肤细嫩,完全不是自己那双被烟熏黄指头的手。
“二娃,你起来没得哦,锅头有饭,快点起来吃咯。”一个苍老的身影走了进来。
“爷……爷爷。”叶秋晃了神,那是自己的爷爷,一个60多岁的老人,驼着背,穿着一身灰色的劳动布衣服,手里拿着一杆烟锅。
“爷爷……”叶秋眼泪夺眶而出,再看到自己的爷爷,这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人,负伤回家之后,一生都活的很坚硬,是的,是坚硬。在叶秋自己的印象中,爷爷虽然背是驮着的,但是他活的就像一块铁一样,在他的价值观里,好就是好,没有什么其他说法。
“咋子咯,二娃,你哭啥子哦,哪头儿不舒服索,我看下。”
“爷爷,莫得事,我,我起床起猛了。”
“你硬是,年纪八轻的,睡个瞌睡都要把腰闪到,快点起来,等下还要跟你奶奶一起赶场,你帮她提点东西。”爷爷说完,就背着手走出了门。
叶秋看着爷爷的背影,任凭眼泪横流。前世自己高中考上大学,出门读书以后,就再没回过老家,再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再回来时,是爷爷去世的时候。现在再见到他们,心就像被人揪了一把,钻心的疼。前世自己跟着爷爷奶奶的时候,是自己父母离异以后。
自己7岁的时候,爸就出门打工,家里妈妈带着自己和姐姐,每个月爸爸寄了200块生活费回家,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妈妈为了自己和姐姐能吃得好点,穿的好点。一个农村妇女就跑到周围那些修房子的人那,给人家打小工,一个女人,跟那些男人一样,扮灰,搅水泥,打混凝土(那时候农村修房子,不可能有搅拌机什么之类的,全靠人力),每天就赚那二十几块钱的工资。
可是等自己8岁,爸爸回到家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非常的高兴,因为爸爸带了好多衣服,吃的,玩的给自己和姐姐,自己还高高兴兴的,穿着去跟周围的小伙伴炫耀。可是结果却是自己的父母离婚了,那时候自己懵懵懂懂的明白离婚到底是什么,可是年纪小,有什么办法呢,只记得爷爷打了爸爸一耳光,自己奶奶抱着自己哭。
“二娃勒,你以后就是个没得妈的娃儿咯。”
爷爷也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屋门口的房檐下,抽着他的叶子烟,烟雾遮盖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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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进到堂屋,墙壁上挂着一本日历,日期写着2000年——走进新世纪,
“看样子自己到了2000年”。叶秋想到。
“那时候自己刚刚上初中,姐姐已经去到gd和父亲一起打工去了”。
叶秋进到厨房(其实就是农村自己在屋坝头修的一个小房子),锅里头用锅盖盖着的,灶里头还温着火(农村的柴灶,一个人煮饭,还要烧火,那时候是没得木头烧的,只能烧些麦秆,高粱杆这些)。打开一看,是熟悉的蛋炒饭,这时候奶奶进来了,招呼道:”二娃,你快点吃咯,我先去把衣服晾了。”
“是自己的奶奶,不过不是爷爷去世回家时候见到的样子,耳朵听不清楚了,人也絮絮叨叨的。现在的奶奶显得非常精神,劳动布衣服(别吐槽老是劳动布,农村老年人那时候都是穿的劳动布衣服,没有其他),腰间系着一根围裙,头发虽然有点白了,但是被梳理得服服贴贴,一丝不乱,被发网围着,显得很是干练”。
奶奶和爷爷一样,都是党员,记得以前听家里人说过,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姑娘,漂亮、能吃苦、会操持家务。周围的小伙子,人人都想把奶奶娶回家。
爷爷抗美援朝负伤回家以后,奶奶看上了这个小伙子,那时候爷爷的背还没驼,也是精精神神的一个小伙子。两个人结婚了,那时候结婚真是简简单单,婚后奶奶一共生下了三个儿子,叶秋爸是老大,还有二爸和三爸。
奶奶辛苦操持家庭,把叶秋爸他们三兄弟抚养长大,结婚生子,以为以后可以放下心,过上好日子了,谁能想到叶秋父母离婚了。
离婚以后,叶秋爸爸又出门打工去了,把叶秋和姐姐丢给了爷爷奶奶照顾,姐姐大叶秋6岁,高中读完,眼见考上大学无望,也跟随父亲一起去gd打工去了,现在叶秋由爷爷奶奶照顾。
叶秋追出厨房,在院坝里面看到一根绳子系在门口两个大树之间,奶奶正在那里晾着衣服。叶秋赶忙上前去。
“奶奶,我帮你晾,你歇会。”
“哟,乖孙孙晓得疼奶奶了哦,不消了,你快点去吃饭。”奶奶笑道。
”奶奶,让我帮你嘛,你多歇会。”
“要的,奶奶我歇会,享受我的乖孙孙孝敬,我的乖孙儿看样子也懂事咯,晓得帮奶奶忙咯”。奶奶高兴到。
听到这句话,叶秋想起以前,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父母离婚以后,自己和姐姐由爷爷奶奶照顾,自己那时候一点事也不懂,用农村话说就是一个梦虫儿,爷爷和奶奶把两兄妹照顾得无微不至,奶奶心疼叶秋,连衣服都没让他洗过一次,生活上是尽心尽力。
爷爷奶奶能在生活上把叶秋两兄妹照顾好,但是其他方面两位老人就没有办法,也不能说是没有办法,只能说是不知道怎么管,没妈的孩子,说轻说重都不好。导致叶秋就像放了羊一样,每天就是瞎玩,心都玩野了。
“奶奶,你放心,我长大了,以后衣服我自己洗,你多休息下,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要得要得,奶奶等着享我乖孙孙的福“。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心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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