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鸳鸯瞳出现在铸剑眼前,略显害怕与敬畏的看着他,几乎是一瞬间,那铸剑毫不犹豫的道:
“既是本神所承诺的,自会说到做到,从现在起……”
铸剑说着指了指商羊。
“你便是我地神殿的神子了,按照惯例,一个月后便可以一起去参加雨祠祭典。”
虽然现在主殿正殿里空无一人,但小石知道,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地神殿了,但铸剑仍就没有问商羊的名字。
以商羊现在唯唯诺诺的模样,自然不敢问清其中缘由,小石也不会问。
在小石想来,对铸剑来说,商羊只是一个为他背黑锅的妖孽,名字什么的真的不甚重要。
“地神大人,贱奴有一事相求。”
小石的声音略显突兀的响起,让铸剑略微愣了愣,然后点头示意他说。
小石猛磕了十几个头,才道:
“贱奴想自荐自己,想与弟弟一起参加的雨祠祭典。”
小石说的无限诚恳,心里却在不断的打鼓。
“好……本神同意。”
什么?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那铸剑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何要去,其中缘由,就同意了!
直到铸剑派臣奴将他们送出主殿,他都没有想明白,但一种不好预感却升上心头。
“难道这次行动,我真的太过于着急,冲动了?”
小石商羊两人刚走不久,地神殿主殿正殿的正门再次被推开了,这一次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
他身着白色长袍,肩上披着白色裹肩兔绒,清秀的脸被一张洁白的面具遮着,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身后跟着的少女也如他一般,身着白衣,轻纱遮面,只是相比他的慵懒与玩世不恭,少女略清冷了些。
“许久不见了。”
青年说道,声音里透着喜悦,他的声音与铸剑的声音是如此的相似,一样好听的让人心旷神怡。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传闻中与地神作对的,高高在上的天神大人——魂石。
自从商羊被铸剑封为神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地神殿之后,商羊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搬离了苦奴肮脏、潮湿的房间,住进了主殿豪华的神子殿内。以前常常欺负他的几个苦奴也一改以前对他的态度,而开始讨好他。
小石仍留在了锻冶场内,起初商羊曾和小石说过,希望小石和他一起过去住,但小石拒绝了,美其名曰脏惯了,住不习惯那么好的房子。
而小石真正留下来的原因却是他正在制作的那柄剑,毕竟谁会放着眼前的好日子不过,偏偏去过苦日子啊。
自从铸剑同意了让他参加祈雨仪式后,小石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铸剑生活。
他不断的重复着那些既让他熟悉又让他陌生的步骤,好像他以前曾铸过这样一柄剑一样。
一个月后,祈雨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小石的剑终于铸成了。
他将它从炉膛内拿出,将祝融的头发、共工的晶石、飞廉的角与辱收的金石,混合着融进了那柄称为“剑“的兵器中。
小石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只是觉得铸这柄剑就应该这样。
他内心说服着自己,不是因为愚蠢而这样做,而是因为这样才算代表辱收飞廉几人杀了那天神大人魂石。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一个月拼命铸剑的缘由,他没有那两人的神力,只能拼死一搏。
小石把剑高高举起,看着它在幽幽的火光下闪着寒光,宣誓着:
“从今以后,你就继承我的名字,叫断生!”
第二天夜幕快要降临时,伴着即将落去的夕阳,地神殿的臣奴统一身着黑衣起程了。
他们的面前是绵绵无尽的沙漠与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凉,这些臣奴要赶许多天的路,到天神殿与地神殿交界处去。
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堪比神殿的宫殿,听闻每10年才会出现一次,叫作雨祠。
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地神大人与神子并没有与他们同行,因为神祇都有神力,很快便能到达,这是地神大人亲口说的。
小石便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之中,他的左腰处藏着一柄他自己铸造的兵器,那柄据说可以逆天刹神的剑——断生。
他们走着,临近了仪式,也临近了死亡。
不出所料,当那些臣民徒步赶到时,那地神大人与商羊果然先到了,与地神铸剑一起的还有天神魂石。
跟随着大部队,小石开始与地神殿的臣民一起跳起舞来,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天神殿的臣民。
那是一种让小石曾经觉得无比可笑的舞蹈,可惜那时他只是个旁观者,现在跳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似乎是幻觉一般,大概十几分钟后,围着人群的风沙开始快速旋转起来,力道也越来越大,那些人似是没看到一般,仍然在疯狂的跳着舞,嘴里不断的念着咒语。
小石停止了动作,慌忙捂住自己的口鼻,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再跳下去,肚子里一定会被沙子填满。
“啊……救命。”
空气中传来一声惨叫,小石眯缝着双眼抬头望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商羊。
只见他仿佛中了魔咒一般,被一股无形的吸力引着向风沙中心而去。一瞬间,小石只觉心中一动,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告诉他。
“不能让商羊死去!不能让商羊死去!”
“商……羊”
小石大喊一声,口中立刻被沙子填满,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但脚步也没有停,快步向那风沙中心处而去。
十余米开外,旁观的天神魂石眼前一亮,嘴角在面具之下露出邪笑,兴奋道:
“对了,时间到了。”
小石缓缓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他似乎被压在一堆软软的东西下,还不断有细小的东西在他身上蠕动。
小石抬起手臂,将那堆重物推开。此时已是深夜,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向四周,小石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呕吐出来。
只见面前是一个死人堆,如果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乱葬岗,他脚下与眼前大多的尸体已经腐烂,发出令人恶心的腐臭味。而在他身上蠕动的细小东西,正是蛆虫。
小石头发都发麻起来,连忙双手并用将虫子从身上拍掉。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吗”
小石看着面前的场景,惊骇道:
“所有人都死去了,最后剩下的只有腐尸,然后最后的最后皆化为飞灰。”
“不……也许还会有两个人活下来,一个是天神魂石,一个是地神铸剑。”
小石想起魂石、铸剑那看人生命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不免哀伤起来。
“原来,这么多人因为他们所谓的天命、恩赐而死!”
但……商羊在哪?而我又为什么会到这呢?不应该在雨祠吗!
小石意识到,连忙大喊起来:
“商羊……商羊…”
“商羊……你在哪?”
然后快速查看四周有没有商羊的身影。
但他很快就不喊了,因为他知道越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越要保持体力,要不还没等等到商羊,自己就先完蛋了。
远远的,只见一个长的不高,却出奇胖的黑色人影向自己走了过来,他身体看似胖,走路却异常轻便平稳。
“谁在那?你……你是人是鬼?”
那声音颤抖着,显然不敢靠近小石,小石也定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是敌是友。
“飞廉,你他妈干嘛呢?老子好心陪你去茅房,你他妈的居然跑到这么个晦气的地方来了。”
正在小石两人对峙之时,一个粗厚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一个瘦高的身影来到那胖身影的旁边,那胖身影颤抖着,向那瘦高身影靠了靠,手指着小石的方向,声音更加颤抖了。
“前……前面……有人,活……活人!”
“啥……他妈的,见鬼了!”
那瘦高身影随着那身影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小石时,与那胖身影一起,声音也不禁颤抖起来。
“草……这……这他妈的鬼地方……怎……这么会有活人呢。”
“你……你小子一定他妈看错了快……快走。”
那瘦高身影说着便要拉着那个胖身影走。
“飞廉!辱收!是你们吗?”
小石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本来死去的飞廉与辱收怎么会在这诡异的遇到,但是他此刻心里却没有对此事的恐惧,只有欣喜。
那两人许是听到了小石的话,脚步慢慢放缓,最终停了下来,但他们仍是死死地站在了原地,不敢靠近。
小石快步赶到两人面前,他飞快地跑着,生怕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幻影,就像断生一样,似乎发生过,但又从未存在过。
“飞廉辱收他们没有死!飞廉辱收他们没有死!”
小石在心中不断默念着,他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虚化,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寄托了无限希望的两个人影。
随着小石越来越近,影子渐渐清晰起来,还是那个熟悉的容貌,还是那身熟悉的行头。
上身穿着破布短衫,下身穿着一条已经破的到膝盖的裤子。
而小石刚刚看到的所谓胖子,正是飞廉那对奇怪的翅膀。
小石看着两人的模样,嘴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里盈满泪水。
他们还在,他们还在,多少次,他都因在梦中惊醒而睡不着,所少次,他醒后都会自责。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软弱,如果他当时没有听他们的话,也许……也许他们就不会死去,就不会死去,世上没有后悔药吧。”
但……
没想到他们又活过来了,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吧。
飞廉辱收自然不会知道小石的想法,但当他们看到小石时也同样说不出话来。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满脸的恐惧与震惊。
“你……你他妈的……不是被那个人给……怎……怎么会他妈的在……在这。”
“他……他真的是……商……商羊!”
听到飞廉辱收二人的话,小石已经木在了原地。
“我……我是商羊?怎么可能!”
小石想着连忙去摸他别在腰间的那柄剑——断生,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小石只觉天旋地转,世界都不真实起来。她只觉眼前一黑,第四次的,头挨着地面跌倒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