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秦时情时》 6.第四章

    想象中彻骨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

    婉灵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脸上，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断气了的玄虎尸体，和插在它身上那柄熟悉的木剑。

    婉灵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面露担忧的盖聂，以及，他身后双眸冰寒的卫庄。

    看到熟人，婉灵松了一口气，费力地从玄虎巨大的尸体下爬出来，还没站稳，眼前一黑，晃了几晃，险些跌倒，多亏身旁坚硬的石壁，才没有直接坐到地上。

    婉灵一瘸一拐地走向盖聂卫庄，事实上，她已是强弩之末，仅剩的体力也在方才被用尽。现在，不过是机械地抬腿，强迫自己向前迈步而已。

    但她没有停下，也没有向盖聂卫庄寻求帮助，一如她在警校时的倔犟。

    盖聂快步走过来扶住了她，但婉灵好似着了魔一般不予理会，甚至还挥手将他搡开，无奈之下盖聂只好一个手刀劈晕了她，然后默默将她背了回去。

    只是，在没人注意到的瞬间，卫庄看向婉灵的眼神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

    婉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傍晚。

    空荡荡的屋里光线昏暗，她躺在床上发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被人精心包扎，却依然很疼。

    婉灵盯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看来她还是只能相信自己，盖聂卫庄在危急关头救了她一命，可居然还是无法赢得信任，看来当初被队友背叛的后遗症还是挺严重的，居然让她在不觉中冰冻了内心，封闭了自己。还有，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强，居然被一只畜生伤及至此，若是日后离了鬼谷入了江湖，怕是无法自保。看来拳脚功夫还不够，得学习一些真正具有杀伤力的招式才好。至于门路么……

    婉灵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惆怅，虽然她是身在名震江湖的鬼谷没错，但历代鬼谷子向来只收两名弟子，而今名额已满，即使鬼谷子对她很好，但她也当真没有把握他会答应她无礼又荒谬的请求。

    婉灵无奈地侧了侧头，心中主意已定。

    盖聂在婉灵受了重伤之后，就愈发刻苦地练剑，他不去责怪旁人，竟然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觉得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之前的教训（婉灵穿越那次）没有引以为戒，如果不是他留下婉灵一人任由她自己去采药，她就不会遇险了。

    婉灵对盖聂的这一想法无奈又无语，便随他去了。

    在婉灵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整个鬼谷也迎来了红叶似火的秋天。

    婉灵单膝跪地，忽略了盖聂和卫庄复杂怪异的眼神，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端坐着的鬼谷子。

    经过长时间的蛰伏酝酿婉灵终于等来了这么一个开口的绝佳机会。

    鬼谷子一改往日慈祥，一派威严地闭目端坐，俨然是鬼谷掌门的模样。

    一片良久的寂静之后，鬼谷子苍老有力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为何习武？”

    “手中执剑，方能保护重要之人。”

    面对鬼谷子的问题，婉灵毫不犹豫地用百里屠苏的经典台词――也是她的座右铭，予以回答。

    婉灵的回答让鬼谷子的语气有所缓和，但却依然威严无比：

    “习武并非易事，你可想好了？”

    “心之所向，无惧无悔！”

    婉灵语气坚定，再次copy了百里屠苏的台词，前世还在学生时代的她，在玩古剑的时候就非常喜欢百里屠苏身上的那种侠义之息，所以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并作为鼓励自己的动力，也正因如此，婉灵才会去做警察。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鬼谷子缓缓睁开眼睛，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目光看向婉灵，似乎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看透。

    婉灵毫不畏惧地与鬼谷子对视，眼中的情绪不言而喻，良久，鬼谷子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让步：

    “习武讲究天分，若无这先天条件，再坚定的信念也不能成为鬼谷弟子。”鬼谷子顿了顿，对着身后沉静如水的盖聂和全程面无表情的卫庄道，“聂儿，把你的剑给她；小庄，你且与她比试一番。”

    “是，弟子遵命。”

    卫庄领命，拎着他的木剑就走上前来。婉灵看着卫庄看不出情绪的冰蓝色眼眸，心沉了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婉灵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她的对手是盖聂，他或许会心软放水，那么这入门试炼就会简单不少。可鬼谷子偏偏指派了卫庄前来，他和盖聂可不一样，莫说放水，手下留情都是悬。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婉灵的错觉，她总觉得自从他目睹了玄虎事件之后，就时常想找个机会试一下婉灵的实力，而今鬼谷子创造了这个绝佳良机，他是断不可能浪费掉的。

    婉灵心中暗叹，看来今天怕是有一场恶战了。

    卫庄提剑上前，二人行过礼，便分别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先礼后兵，这是天下门派都有的规矩，也是鬼谷弟子之间切磋的守则，更是练习时必须遵守的礼仪。

    婉灵单手提剑，木剑的重量不比真正的武器，即使婉灵现在不过垂髫，也仍旧能够单手挥动。按照记忆中书上的教程，婉灵摆好了持剑应战的姿态。

    婉灵忽然眼前一晃，看到卫庄向她袭来，攻势凌冽，直逼门面，剑气擦着她的面庞而过，削掉了她鬓角的发丝……但当她抬眼再看时候，卫庄却在面前好好地站着，她鬓角的发丝也没有被削断。

    又是幻象？和玄虎那次一样的？

    婉灵扶住了额头，只觉得那些幻影那样的不真实，可是却充斥着她的脑袋，告诉她……那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正在婉灵分神的时候，卫庄却忽然发起了攻击，攻击路线动作竟和婉灵方才所见一模一样，幻象……成真了？！

    原本对此半信半疑的婉灵这下彻底相信了心中的直觉。

    迎面而来的剑气唤回了婉灵慌乱的意识，她赶忙抬手，两柄木剑狠狠撞在了一起。

    就这样，婉灵在莫名的buff加持下，接住了卫庄的第一招。婉灵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只是这在旁人看来，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了。

    卫庄显然被激起了兴趣，唇边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越发频繁地发起了攻击，婉灵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下狠手，一时间，只得狼狈躲闪。

    几回合下来，婉灵的体力已渐渐出现衰竭之象，她知道，如果再这么被动下去，早晚被卫庄打败！但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婉灵看向不远处的卫庄，决定主动出击。

    婉灵站直了身子，闭上眼，默念从书上看来的调息口诀，待到体内力量充盈之际，又快速回想曾在书上看过的剑法。

    卫庄和一旁的鬼谷子盖聂只觉得婉灵周身气息暴涨，仿佛潜卧的苍龙，于无声处静伏着，专待那惊雷辅现的一刻。

    而后，婉灵猛然睁开双眼，一套剑法竟然在婉灵手下施展开来，千万柄木剑在空中闪过，速度之快，亦虚亦实，真假难辨。

    幻真剑阵？

    对于门派中的藏书，不论是掌门鬼谷子还是身为弟子的盖聂卫庄都不陌生，一眼便看出来婉灵所用的招式乃是以“虚实莫辨”闻名的幻真剑阵。

    只是……且不说这威力巨大的幻真剑阵需要消耗大量内力，单是复杂的心法口诀就让很多人望而止步，婉灵毫无内力不说，那晦涩难懂的口诀只用空余时间就能记个大概，这……

    卫庄见状，却也不惧，冷冷一笑，将剑横在胸前，盖聂卫庄的对练婉灵没少旁观，对这动作也是熟悉得很――那俨然是横剑术的架势。

    婉灵知道卫庄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她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输，于是干脆直接将剑竖起，决定赌一次。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但心底却依旧有些惊讶，因为婉灵的姿势正是纵剑术的起势。

    实际上，不止是卫庄，连一旁的鬼谷子和盖聂也吃了一惊，婉灵从来都不翻看鬼谷秘籍，即使看了，这也绝不是靠偷学就能学来的，婉灵的姿势明显就是在笨拙地模仿，仅凭几次旁观的模糊印象就能如此像模像样，这等习武天分简直……！

    婉灵摆好架势，默念调息口诀，待到体内力量充盈之时，倾尽全力调动了体内所有的气力。

    只可惜她没有丝毫内力，加之方才又消耗了不少体力，就算学得像模像样，但与如假包换的鬼谷弟子卫庄比起来实在是没有丝毫优势可言。

    于是，在她装模作样使出一招“长虹贯日”逼还没装完就被卫庄生生打断了之后，鬼谷子终于出声结束了这场几乎是在单方面被吊打的比试。

    “你合格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鬼谷赵一的三弟子，只是有一点，你必须记清楚。”

    鬼谷子苍劲有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婉灵的心――

    “在世人眼中，鬼谷纵横永远只有两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