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快起床吧,今天已经有点迟了,再不快些就真的来不及了,半刻钟前少爷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怎又睡着了。”
是脉脉的声音。
“不要,我今天不想去了,脉脉你让我再睡会儿。”秦非韩下意识的往温暖的被子中躲了躲。
突然,他猛地坐了起来。
脉脉?脉脉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他怎么可能还能听见脉脉的声音?
秦非韩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他才发现他居然在十年前的家中,睡在他自己的那张十年前后便只存在在他的回忆里的床上。
他一抬头,便看见脉脉对他温柔的笑着,她的脸会发光。逆着光,似乎可以看见她额间有个淡淡的红痕,那是她偏心的老娘打的。
一个小美人就此破了相,但他知道,这样形状的红痕,他一生只在脉脉的额间见过。
是脉脉,她在对他温柔的微笑。
脉脉缓缓开口。“二少爷,真的得起来了,我们今天走的快一点,莫误了时辰,若是又迟到了,夫子的戒尺又得落到二少爷的手上了,那得多痛啊!”
说着脉脉已经手脚麻利的打算帮秦非韩穿衣服了。
秦非韩赶紧拒绝了,自己手忙脚乱的开始忙活起来。
他心中一片忙乱,看着身处的环境,他只有一个念头。
是真的,荼蘼酒的传说是真的!!!
穿好衣服后,秦非韩欲言又止的看着脉脉。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叫不出脉脉的名字。
他想到脉脉刚刚催他的话,显然,他已经上族学了,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几岁了,毕竟秦家子弟从五岁进族学,二十岁才会准备入仕。
虽然秦家族学不过是大乾国九流中的第八流,但也算是极不错的族学,只要能顺利从族学毕业,想在大乾国混个一官半职还是容易的。
但是现在他脑中一片混乱,还需梳理一二,免得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引起族中族人的怀疑。
“你,你去帮我向夫子请假,就说今天我病了。”秦非韩装模作样的扶了扶额角,仿佛真的是病了。
不过,都已经麻利的将衣服穿好的时候,才想到这招是不是太晚了些。
脉脉用一种特别宠溺的看着秦非韩,“二少爷,别小孩子气了。昨天已经惹得夫子不悦,今天我劝二少爷还是去上学吧!起码别让夫子误会二少爷对夫子有意见。”
“脉脉,我今天是真的不舒服,你就帮我和夫子请个假吧!”
脉脉嗔怪的看着秦非韩,显然并不打算妥协。
秦非韩低下头,同意上学了。
脉脉赶紧抱起秦非韩就往族学赶,显然是怕了这个小祖宗反悔。
秦非韩在脉脉的怀里陷入沉思。
荼蘼酒?难道荼蘼酒便是后悔药的传闻竟是真的?那个人也没有骗他,他就是上辈子喝过荼蘼酒的?
他当时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才去了荼蘼客栈,万没想到这是他一生做的最划算的买卖。
后悔药才是这世上最难买到的药,他竟然用一百万黄金就买到了。荼蘼客栈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酒?
荼蘼客栈就像谜团一样,虽然完成了秦非韩的愿望,但其中是否有机巧?他感到头痛极了,在这一刻,他竟有几分后怕。他到底是做了怎样的决定,未来他将面临怎样的结果?
但是他明白,在此刻,他并不后悔。20年的光阴倒流,给予他的是最宝贵的财富。
脉脉作为秦非韩的贴身武婢,脚步自然是极快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族学门口。
脉脉是武婢,只能送秦非韩到这里了,被放在地上的他,看了脉脉一眼,便大步走了进去。
进来的秦非韩,看着大堂中的十一个小孩,竟有几分感慨,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在他的梦中出现。
“非韩哥哥,你来了。”大堂中五个小孩一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待在角落的少年,看到秦非韩的身影,开心的跑了过来,幸福的抓住他的衣角。
他的动作很是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是风连翩,家中一位奴婢之子。
看着风连翩仰望着他的小脸,秦非韩有点出神。
就是这个父不详的秦家奴婢子,让他这个秦家名正言顺的二少爷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是,是他秦家错了。
在他们母子穷困潦倒之时,他秦非韩不应该央求母亲收留他们!
在他母亲知恩图报卖身为奴之时,他母亲不应该答应!
是他们秦家让这位天之骄子受尽屈辱,他秦非韩让他以奴婢子的身份破格上了秦家的族学,是他秦非韩不知死活!
秦非韩气的整个人都有几分发抖,但强大的意识清醒的明白,他现在必须冷静,不能漏出半分破绽。毕竟,现在的秦非韩对于这个柔弱的弟弟一向爱护有加。
秦家是在他父亲为官后,才发达的。而他的父亲是个孤儿,自小在众济院长大,自然没有亲戚。
所以,秦家族学里真正的秦家人只有秦非韩,剩下的都是秦家谋士或者附庸的九流家族子弟。
作为唯一的秦家少爷,他秦非韩在同龄人中本应该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但是,在他五岁上族学的第一天,便为了‘受了委屈’的风连翩和玉沧海大打出手,从此他在族学的十年里,只有一个朋友,风连翩。
风连翩啊风连翩,我秦非韩这一世该怎么回报你的‘恩情’呢?
看现在的情形,显然是他刚入族学没几天吧。毕竟等他在族学呆了半年后,柳知君已经因为天赋出众,被位列四流的兰氏族学录取。从此,他便不曾见过他了。
只是在他二十五岁时,听闻柳知君成了容幽城的城主。从此,二人地位如隔天渊。
“非韩哥哥,你怎么不理连翩,是昨天连翩收了非韩哥哥的入学礼,非韩哥哥生气了吗?”风连翩伤心极了,他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显得可伶极了。
入学礼!
秦非韩瞳孔一缩,他怎么把这个东西忘了。那可是风连翩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