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哭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次日阳光从窗户缝里面洒进来,二人都微睁的眼睛,不知道是一夜未眠,还是醒的太早。
雨潇笑了笑,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撑起身子,做起来,刚打算离开,手就被人紧紧的拉住不放了。
她没有转身,她不想看见那人不舍的模样。
“络茸……”
她刚想说什么,络茸突然开口了,语气里面是强装出来的高兴:“姐姐吃完早饭再走吧。”
雨潇犹豫了,络茸见她不答,自顾自的说,“我去做饭。”然后她爬了起来,穿上了鞋,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厨房。
雨潇心里有些难受,她慢慢的下了楼,找到她的那根拐杖,刚刚拿起,就听见络茸在背后说道:“现在不许走!留下来吃个早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雨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她不是没有这个时间,她是怕待久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就更不舍了。
络茸见她不动,干脆自己过来将她拉到位置上,让她坐下,自己又去厨房里面忙活了。
雨潇呆呆的坐在那里,听着收音机里面传来的音乐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络茸端着两碗稀饭和几个馒头出来了,她笑着将其中一碗放在雨潇的面前,雨潇看见她的眼角闪烁着泪花,她给雨潇夹了个馒头,道:“吃!”
雨潇接过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络茸看着她,自己碗里的东西却一点也没动。
雨潇吃了几口,吃不下了,她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
络茸见她不吃了,有些不安:“姐姐不再吃一点了?这才多少啊?以前姐姐都要吃很多的……”
雨潇沉默着摇了摇头,她拿起了靠在一边的拐杖,刚打算起身,络茸说话了。
“姐姐一定要走吗?”她问着。
雨潇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了:“你不懂这复杂情况,”她说,“我现在做的事情很伟大,能这么伟大的死去已经不错了。”
络茸沉默了许久,久到雨潇觉得她都不会再回应自己了,整间屋子里面只有收音机里面的缓慢悠长的音乐,可是最后,但是她还是说话了。
她抬眼看着她,嘴上挂着笑,眼里却满是泪痕,她说:“姐姐都已经决定了的话,我是不会拦着姐姐的,我不会给姐姐添乱的。”
雨潇笑了笑,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络茸哭了,她没有勇气再送她离开了。
收音机里面报道着今天的新闻,前线战局缓和了,有了天捕族的帮助南火国渐渐占了上风,逃犯郑雨潇前些日子抓捕归案,昨日行刑,现已死亡……
郑雨潇出了门,络茸听见了一声脆响,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风雪似乎是小了一点,今天还有些阳光,她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朝死亡谷的方向走去,她心里由衷的感叹着这个应景的名字,她现在确实是走在迈向死亡的路上。
悠洺醒来了,她看了看表,才七点过,她起来洗漱了。
昨日她很早就睡了,算起来她似乎是睡了十多个小时,可能是之前几天有点累,晚上又没有睡好,她洗漱完了,梳着头发,带上了眼镜,看着自己的模样,之前眼角的细纹似乎也消失了,心说自己灵族的体质还真是好,至少永远都不会老去。
朦朦胧胧的走到了地下车库,开着车去了帝都的实验室,自从天捕族帮助他们之后,其实他们的工作也是少了不少,她这人一向对集体的工作没什么兴趣,草草的把事情做完,小睡了一会儿,已经是下午了。
她最近不想做什么研究,关于晟睿的笔记的谜题和郑雨潇身怀地狱之血的目的已经解开,这二十年来,她的所有空闲时间似乎都在研究这个了,现在猛地解开了,她反而有些空虚,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看着郑雨潇曾经用过的那张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似乎自己的直觉比自己的大脑快一般,她有意无意的慢慢的看着四周,心里突然闪了个机灵,她终于明白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郑雨潇不是一个乱翻人东西的人,她若是将那本笔记留在了这里,定是锁在抽屉里面的,郑雨潇竟然能拿着它读,说明那本笔记必然放在外面,有人想让她看见那本笔记!
怎么会这样……
她确实能看懂晟睿写的上古的文字不错,晟睿的描述暂时也没什么问题,可是既然如此的话,那个南宫珩是个怎么回事?他那次来想要拉她加入的那个组织,究竟是个什么目的,他们似乎对郑雨潇体内的东西,更为了解。
现在想来,昨日是怎么了,这么巨大的疑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知道晟睿笔记的真正内容真的太兴奋了,以至于疏忽了这么大的事情。
细想来,不对的事情很多。
若是南宫珩是他们的代表,那么南山应该是他的人,南山说她和十六区的狼人事件有关系,后来也在拉拢白子扬,他们做这两件事干什么?那个毒蝎应该也是和他们一路的,他最开始的目的何在?剿灭了神女族全族,又不断地迫害郑雨潇,这又是在做什么?
悠洺越想越不安,她回想着那日郑雨潇为她念着的晟睿的笔记,她忽然察觉到了一点,虽然说不出来,但是她对那个和郑雨潇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妹妹起了疑问。
那绝不是方便她回到皇室那么简单。
天色有些暗了,悠洺迅速起身,这事不对,她要去那个放那个孪生妹妹的地方亲自看一看,这个无用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在她看不见的远处,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拿着望远镜静静的注视着悠洺的一举一动。
“碍事。”他轻声道。
皇宫里面哪里都是守卫森严的紧,唯独那个活死人墓一般的宫殿,倒是鲜有人去,毕竟之前有人算过卦,说那里阴气太盛,不吉利,大家都离它远远的,生怕遭了晦气。
悠洺是快步走过去的,门口是有个守卫室,她过去的时候清楚的看见里面那个人在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看着不入流的电影,悠洺踩着高跟鞋过的时候发出的声响那人全然没听见,全神贯注于他的泡面或者电影。
悠洺也懒得理他,这样最好,省的她还要多费口舌。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着,进入了这间冥房,里面空空荡荡的,地板一尘不染,都可以照出人影了,回忆着脑海里面之前看过的这间屋子的平面图,在一座墙壁面前停留了一会,抬眼看见了那里的挂灯,她伸手拉了一下,右手边赫然出现了一道暗门,里面阴森森的透着冷风。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缓步进去了,摸出了手机照明。
这是一条悠长的隧道,里面冷的吓人,刚开始还可以接受,可是越往后面走越冷,她衣服穿得有些薄,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头去加件衣服,眼前隧道的尽头处她看见了一些光亮,她心说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按照体感算,这个温度她穿成这样,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她心一横,快步的过去了,鼻尖呼出的白气蒙住了她的眼镜,她停了下来,拿出眼镜布擦拭的刹那,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惊恐的想回头,却在脖子转动的瞬间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几乎是瞬间,只觉得脖子一凉,手中的眼镜落地,她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不断的涌出,恍惚间她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在她面前,带着口罩,冰冷的看着她,她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染红了这片漆黑的隧道,悠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起来过了。
那个黑影出来了,后面微弱的光亮照射出他的影子,映在悠洺的身体上,他看了她一眼,踩着她的血液,悠长的隧道里面留下了一串血脚印,那人离开了,关上了暗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