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雨潇站在十字路口中央,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天灰蒙蒙的,空气里夹杂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世界本是混沌与黑暗,恶魔们再此欢愉。
她听见痛苦的呻吟,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她感受到了卷着黄沙的风拂过脸颊时的阵阵刺痛。
她睁不开眼睛。
她不用睁开眼睛。
鳞次栉比的房屋正在溃烂崩塌,从天而降的陨石像烟火一般在这片支离破碎的土地上炸开,漫天的烽火为这昏黄的天地做了绚丽的点缀,美丽而残酷。
她脚下的土地开始崩塌,身体不断的下落,下落,像是要坠入无底的深渊。无数只手拉扯着她的肢体,尖利的惨叫声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她的脑海。
外物化为阴阳,阴阳化为无极。
郑雨潇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慢慢的从桌子上爬起来。
自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可是心里的那种负罪感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丝毫。她终究是杀了人,无辜的人,不论詹先生怎么说,这件事始终是不可否认的。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喝了一口水,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本约莫有一个巴掌那么厚(当然,指的是长度)《外交与政治》继续仔细研究起来。
说句实话,雨潇自从那次面见国王之后就有种被坑了感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国王当时说让她做四王爷——拥有参政议政权和皇位继承权——却时不是说说而已。于是郑雨潇就要在三个月之内掌握所有能力和知识的要求。
这简直在开玩笑。尤其是对于郑雨潇这种武学出生的人,可以说是从零开始。
不过当郑雨潇发现当她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时,她似乎可以暂时将心里那个解不开的结抛在脑后,这倒是给了她一个解脱的途径。
她现在除了偶尔的睡觉进食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不停的学习,进步还是蛮大。
驭风不在她身边,上面将他调去培训,以后可以做雨潇的贴身侍卫;络茸每天会给她送一点吃的过来,别的时间络茸在干嘛雨潇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几乎是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
不过她带着通通。
其实这种“囚禁式”学习法本来是皇室特训的一贯伎俩,没人性但是高成效。雨潇刚开始还有些抗拒,所以带着通通害怕自己会熬不下去,至少有人吵个架还是不错。但是当她发现这是一个解脱的途径时,她就果断的将通通开了静音。
闭关三个月,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强。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学的这么好。三个月前得知这件事时,她还考虑过考试要不要带上通通(可以做个弊什么的),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的黑了。雨潇看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突然听见有人敲门。雨潇回过头,来的那人直接推门进来了,一脸兴奋的看着雨潇说道:“四姐,后天就考试了,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个屁啊,雨潇心里暗想。她真的很想在她那个所谓的“弟弟”的阳光帅气的脸上画一把大叉,这个贝壳从第一次见面就用假名字来蒙骗她,简直过分!再说了,三个月,礼仪文化地理外交政治历史文学全要学,你们皇室还是不是人啊!
雨潇冲他耸了耸眉,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过不了会给我开后门吗?”
“不会啊。”后者高兴的说。
“所以你那么高兴做什么?”雨潇微笑的说。
“啊呀,姐姐”南宫北科兄弟似的搂着雨潇的肩说,“你都辛苦学习这么久了,终于要解放了啊。”
呵呵,好有道理啊。
“所以说,”北科接着说道,“四姐你今天该回去好好休息了,不然后天考试可不行啊。”
“所以说你是来……”
“接你回家啊。”他像个大男孩一样笑着说。
雨潇跟着他下了楼,做进了车的后座。车子缓缓行驶,雨潇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那个“关押”了自己三个月的房间——四周透明,毫无**可言。
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雨潇什么也没说,看着北科的后脑勺,脑海里飘过两个字: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