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汇演和运动会过去后,高二下学期的任务就只剩下学习了。而程子衿因着前段时间的风光,有些飘飘然,各种“交友信”和小字条没少收,供她唠嗑的话题又多了起来,不自觉话痨的毛病又犯了。在梁振反复强调课堂纪律和自习纪律时,她还傻乎乎的感觉和自己无关。直到有天老梁让大家发起投票,把害群之马特殊“照顾”一下,她竟然被选上了。
“他大爷的,怎么什么事都选我?!”程子衿心里是有一万个不服气,总觉得被陷害了一般,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最主要的是,她是真的难过,细想班里这些同学没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是朝夕相处了两年的亲同学,看着每一个都觉得亲近,还一些远来无怨近来无仇,到底心里有多厌恶自己才会投票选她?原来只是自我感觉良好,原来平日里表面看着亲近的人,背地是可以捅一刀的,原来大家都烦她好想找个地方偷偷大哭一场,但是表面却还要表现的无所谓,老娘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厚的狠,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接下来就是念检讨,这次不是《巴尔扎克葬词》版本,而是一份深刻地思想认识要求800-1000字,班会之前上交。程子衿本就觉得委屈,哪里能有那么深刻的认识,有些赌气,一字未写,心里却有了一篇略带情绪的文字,但是这个肯定不能写出来,只等着上台的时候直接端着白纸“念”。老梁催检讨未果,班会就直接叫她上去念了。另一个念检讨的是男生丁毅,程子衿心里骂道,选刺头还特么讲究男女平等,男女搭配,两人一前一后上去检讨。丁毅下去后,程子衿上场,将她那篇检讨“念”了一遍。上来先将自己贬了个一文不值,并感谢大家的正义之举,使她有机会清醒地认识了自己。一番自黑下来,反倒让听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台下面面相觑。讲着讲着程子衿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强忍想哭的冲动,将手里的“检讨”团成了个球,扔到讲台前的垃圾桶就下台了。气得梁振一个哆嗦,说再写一份给我送办公室去!
没过几天,班里座次大调整,程子衿从班里第三排中间位置,一下子被调到了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没有同桌。她本是中等身高,后面又全是高个,如果不将身子歪到过道黑板都看不到。程子衿知道这次座次安排原因肯定和选刺头有关,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有同学尴尬地帮她搬了座位,有同学安慰说自己也质疑投票结果,我们都没选你啊
座位调整后第二天,上数学课。牛雪雁满屋子扫视了一圈,才从角落里看到她的课代表,有些费解但也没问原因,就和往常一样交代了一下作业布置情况和收作业的时间。若是刚分座次的时候,她还能倔强的仰着头装作不在乎,但当看到牛老师站在讲台上找寻她的时候,心里一下就不是滋味了。想她到了高中后也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的,更是得到很多老师的偏爱,今天却混得遭人嫌弃,随便就塞到一个角落了,算不上不见天日,也是不见黑板了,不免悲从中来。
接下来程子衿像换了个人一样,喜欢独来独往,话也少了。上课反正也看不见,挺着脖子难受,自己在后面干啥上面也看不见,于是想干啥就干啥了,别管什么课了,她自己在后面想上什么课就上什么课。
直到有一天晚自习,梁振突然出现在教室后门,喊她出去,一出门就闻到他一身的酒气。开口问她,某篇课文背过了没?程子衿想着那天检讨自己也是过分了,到今天这样,纯属自找的,也没怨恨老梁,看他突然关心自己学习,想着可能惩罚够了,离调回去不远了。但是那篇课文她真没背过,就说还没背过,老梁说,你抓紧背,下课去我办公室背。
于是,程子衿抓紧时间背了。下了第二节课大班空,就去梁振办公室找他背课文,想着好好表现争取快点归位。去后,梁振说:“你没带课本吗?我课本忘宿舍了,我给你钥匙,你去我宿舍拿我课本吧。”程子衿知道教职工宿舍是单独的一排平房,离得他办公室相对较近,比起她回教室拿书更近些。也没多想,拿了钥匙就跑出去准备去拿,结果走到半道,看着路上有些黑,心里害怕。反正是拿课本,就直接跑回教室拿了。结果拿了课本到了办公室,发现梁振不在。想着今天不用背课文了,也挺好,松口气就回了教室。
一直拖到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梁振又出现在后门,说了一声,待会儿去我宿舍背课文,就走了。程子衿心想,背课文为什么要去宿舍?八成自己听错了,于是就先跑去了梁振办公室,进门就看到梁振正准备走。程子衿连忙说:“梁老师,我来背课文了。”梁振小声说了句:“去我宿舍背吧。”然后,就自己先走了。
程子衿顿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好往其他地方想。虽然梁振平时就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上课偶尔讲些荤段子,但是好歹也是个班主任,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使坏吧,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程子衿越想越怕,手足无措的想找个地方躲一下,感觉到处都是梁振那双老鼠眼在寻她去背课文。因为到晚自习中间还有一两个小时,她想着先跑去牛老师办公室待一会儿,万一真是背课文,也好有个正当理由,就说牛老师找她有事情。
此时,方成新正准备去吃晚饭,远远看见程子衿慌慌张张往这边跑来,刚想开口找点她茬,却见她一副失魂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最近几日,也常见她没精打采的路过,之前的精气神丢了一半。但是像今天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程子衿感觉脚底发软,慢慢走进牛老师的办公室,发现牛老师座位是空的,瞬间就垮了。同屋的苏老师说:“程子衿,牛老师她吃饭去了,你今天不用拿作业,她今天太忙还没开始批。”程子衿无助的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想坐下赖一会又觉得不合适,想了想还是走吧。
方成新在门外看着程子衿,见她一只手有些颤抖地一会抠下嘴唇,一会儿捂下胸口,眼睛充满了不安和无助。他静静的观察,一直到她走出办公室和他打了照面,看向他似有难言之瘾,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方成新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一直到她回到女生宿舍。
回到宿舍,大家都去吃饭了,也没人。她一下子瘫在床上,使劲回想梁振的话,但愿自己只是想多了。正烦着,见孟晓慌慌张推门进来,抓着她就问:“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不对劲呢?”
程子衿一下子清醒了一般,想着最近在后面肯定是坐傻了,怎么忘了还有孟晓。于是她讲今天梁振让她背课文的事说了一遍,谁料她一说完。孟晓竟然丝毫没有惊讶,说了句:橙子,这事你听我的,不用理他!程子衿一听这事可以这么解决?不用理他?
看她一脸的疑惑,孟晓往她跟前靠了靠,小声说:“其实,好多事你并不知道。老梁个流氓,不是第一次叫女生去他宿舍了,具体干啥我们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同桌之前被叫去宿舍,回来后,每次语文课提问到她,她站起来一句话都不说,对老梁的态度也是180度的大转弯,有时他在上面讲,她就下面小声骂。还有那谁谁也被叫去过,老梁的作风不正,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躲着他,不用搭理他!”
听到孟晓这么说,程子衿一下子心里有了底,再也不怕了。同时也惊讶于人民教师的队伍里怎么混进了颗老鼠屎。程子衿也不用躲了,知道那梁振心里有鬼肯定也不会再找她背什么狗屁课文了。晚自习正在考着物理,“老鼠屎”从后门把程子衿叫出去,问她:“你怎么没去背课文?!”程子衿斜了他一眼说:“背不过!”“行!你就这么不听话吧!”梁振生气地指了指她,走了。
程子衿自知调位没希望了,只要“老鼠屎”在一天,她就要把这冷板凳坐穿了。
没过多久,听说梁振宿舍玻璃大半夜被人砸了,把他吓个半死。还有一次上课好久,他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进教室,上面还有几根干稻草,两眼乌青,有传言说是被老婆家暴了。
转眼到了六月底,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这天方成新午休后,从宿舍出来随着人群往教室走。猛看见前方一女生在一群“校服”里那叫一个扎眼,白底蓝色条纹衫裹身,一字领,喇叭袖口,下身是条热裤,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总体来看身材不错。你要说她穿着暴露吧,人家上衣还是长袖的,比短袖的校服捂得还严实,只是这腿露的太多了,班主任不管么?怎么有一种熟悉感,他快跑几步追上,回头一看果然是程子衿!
刚刚只是看到了背影,从前面看那一字领的设计,将她锁骨和脖颈完全的展现,还有那腿方成新愣了几秒,看程子衿正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于是咳了一声道:“程子衿,你怎么不穿校服!”程子衿先是一副“管你屁事”的表情,后又想着他们检查小组好像也负责学生仪容的检查,于是说:“校服,洗了还没干!”
方成新:“骗鬼啊,两套都没干?”
程子衿:“我长个了,另一套小了,行了吧!”
正说着,看见前面还真有戴着红袖章检查的同学。程子衿心想:完了,这会宿舍回不去了,要是扣了分,梁振那边又要伺机找事了。正想着怎么办才好,忽的眼前一黑,脑袋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拿下来一看是件大大的长袖外套,方成新在她前方轻哼:“看你没穿裤子,借你个外套挡一挡吧!”程子衿赶紧把那上衣系在腰间,正好将腿挡了个严实,成功避过了检查。程子衿这才想起方成新的那句话,什么叫没穿裤子?你才没穿裤子呢,你全家都没穿裤子!
回去后,程子衿将外套洗净晾干后,带到教室,等方成新到她班检查的时候顺便给了他。
方成新拿过衣服,扑面一阵香气。程子衿竟然给自己洗衣服了,她给他洗衣服了!方成新眼笑眉飞,刚想套身上,想了想又叠好收了起来,他怕这气味很快会散没了,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