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民们说这几个杠夫可不是本村人,是早些年从外面逃进村来的。
村里人大都嫌这活晦气,给再多的钱都不愿意干。只有外乡来的人迫于生计才会接下这等生意。据说他们也和赶尸捞尸的人一样,有自己的行规:不抬枉死人,不抬怨气未散的人,不抬尸体残缺不全的人。这里面也颇有说辞,枉死的人容易变成厉鬼;怨气未散容易尸变成魃;尸体不全容易异化为怪,这些都不是杠夫能处理的事。
当初大舅将杠夫们请来时,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外公是染病死的,农村民风淳朴,谁也没去质疑他的话,杠夫们也真当如此,没有多加过问。时辰已到,大伙要启程回村了,东西都提早收拾完毕,杠夫们吆喝着抬起了棺材,再一次踏上了崎岖的山路。
此时天仍漆黑,天边微微发亮,估计应该是凌晨四点多的样子。这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时间,山里的一些夜行野兽开始归巢,这时候大伙都要保持警惕,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随时都会窜出狼和野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猪二熊三老虎”,山民最怕的不是熊和老虎,而是上了年岁的猪,它要是发起疯来熊瞎子都不敢惹,猎户见了都要让三分。
这一路太过顺利,让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神婆觉得下山时应该会遇见什么邪门的事情,一直绷紧了神经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变化,可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一路居然什么怪事也没有发生!一队人安全的回到了主家,那些杠夫领了钞票便离开了,方离有些困,可今天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今天已经是外公死的第三天了,按老理说是要大殓了。
时间定在了午时,这时候阳气重,不会另生事端,这是由村里的神婆推出来的时间,大伙没有人敢质疑。
所谓大殓就是安棺,这可是件大事,所有的子孙辈都得参加。可麻烦的事情就是二舅不知踪影。听二舅母说那天房子被烧了后他就没了人影,不知是去了哪里,兴许是窜进山里当野人去了,留下妻儿无依无靠怪可怜的,村民好心收留了她们,这次大殓二人应该是不来的。
大殓是人死后最隆重的一环,村里人基本都来参加了。
本着“再穷不能穷死人”的想法,村里的葬风都比较奢侈,一般都采取内椁外棺的办法。收尸盛殓的棺材,是以松柏制作的,忌讳用柳木槐木。松柏象征长寿。柳树不结籽,这可能会导致绝嗣,槐木是极阴之木,用于阴宅必生祸乱。有的地方用柏木做棺材要掺一些杉木,据说完全用柏木做的棺材会遭天打雷劈。寿木做好后,搁在那里不能移动,俗说随便移动,对本人不利。棺材外面一般漆成朱红色,写上金字。
大敛的时间是在小敛的第二天,就是人死后的第三天举行。按照民间习俗,要在棺底铺上一层谷草,然后在铺一层黄纸,意思是死者的灵魂能够高高地升入天堂。而七星板则是求寿之意。在七星板上铺黄绫子绣花的棉褥子,俗叫铺金,褥子上锈海上江牙、八仙过海等图案,意思是超度死者的灵魂升天成仙。而清末丧家流行用的陀罗经被、如意寿枕等物,都寄托了这种意思。
在合上棺材之前还要往棺内放些葬物。民间的讲究是让死者左手执金,右手握银。多是让亡人左手拿一个一两重的小金元宝;右手拿一个一两重的小银元宝或银子;而穷人就只好放些铜钱,或当时社会上通用的硬币,如大铜子、小钢板之类。最不济也得给亡人手里放一块手绢。所以,历代的陵墓都有过盗掘的现象。尤其是帝王陵墓,随葬品大都是稀世珍品,更引来无数觊觎者。
为了保证亡人能够落个尸首完整,据说,凡是亡人生前从身上脱落下来的东西,都应殓入棺内。比如老年时,脱落的牙齿,以及小殓沐浴时所剪下来的指甲。这时,家属必须把它们放入棺内。
尸体、殉葬物放妥后,接着要钉棺盖,民间称为“镇钉“。镇钉一般要用七根钉子,俗称“子孙钉“,据说这样能够使后代子孙兴旺发达。入殓后,不能让雨打棺。否则,以为后代子孙会遭贫寒。
大殓仪式以及快开始了,神婆正抓紧时间整一整外公的尸体,好让他干干净净的走完最后一程。在她的协助下,方离他妈用沾了水的湿布为尸体擦拭外表,清洗污垢,为了体现孝心这件事情必须儿女来做。替外公洗干净后便要穿好衣服,不能让路过的小鬼看了去,到阴间再胡说一番去,岂不是丢尽了祖宗的脸。还拿一碗温和水,用一块新棉花,蘸水将亡人的眼睛擦洗擦洗,叫做开光,这也是孝子亲手作的事。说是死人若不开光,下辈子必是瞎子。
这次抬棺不由杠夫来做了,而是交由外公的直系亲属做。亲戚们把放着尸体的棺材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殓棺里,大舅手持着几枚钉子准备封棺,那钉子足足有十多厘米,粗的像小拇指似的,方离倒是从未见过。
“封棺,诸人退散。”随着神婆的一声命令,大伙乖乖的转身回避,方离不知往哪里走,竟直直站在了棺材北面。
“别站那里,北斗七星为亡魂升天之方位。棺材里散发出来的怨气,煞气都要往北散,人站在北边,会冲了这股气,犯煞!”突然有人握住了方离的手腕,一把将其拉离了原来的位置。那人方离并不认识,不知是哪家的丫头,生的倒水灵水灵的。她的皮肤很好,如月般柔情的目光直视着方离,似有潺潺流水从中而出,飒爽英姿如不让巾帼,虽然穿着老土,但好生打扮一下成个明星不成问题,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
“你是什么人?”方离先是表示感谢,然后好奇的问道。
“你很特别。”那女孩抿嘴一笑:“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