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觉得不耐烦:“现在别扯这个,一,先把那些格斗运动员现在的情况搞清楚,再去一个个拜访。二,搞清楚凶手怎么拿到这些人的资料的,组织比赛的人好像信誓旦旦说自己从没泄露过参加者的信息!其他的以后再想!”
随后沈铭又问了一句:“他们是怎么保存这些资料的?”
蓝姗解释道:“电脑里,都是电子档案,我们拿到的是他们打印出来的。”
沈铭摸着额头说道:“这年头网络安全也是个问题。不排除是电脑泄露的。”
林小谦弱弱的解释道:“花鸢鸟健身房的电脑根本没连过网,他们那儿只有两台电脑是联网的,存储会员信息和内部账目信息的电脑连网线都没有。”
沈铭不耐烦的鄙夷了一句:“那就进去拿!”
田远阳听到这儿忽然一个转弯向健身房开去,蓝姗不解的问道:“你干嘛?不是去找下一个人吗?”
田远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沈铭说的没错,我们想复杂了,嫌疑人怎么拿到被害者信息的?这就是关键,被害人的信息只有一份,我们追着这个查下去就行。”
蓝姗有些不赞同:“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嫌疑人一定拿到了资料,万一是通过小团体打听出来的呢?别忘了,参赛者私底下是有小团体的,素斋馆老板就和你相熟。”
沈铭懒洋洋的斜靠在后座上:“不会,如果是死者在参赛者中的熟人把死者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或者死者本身和嫌疑人认识的话,没办法解释两个受害人失踪的时间如此相近。”
蓝姗有些不服:“为什么不能?他提前踩好了点,算好时间,先绑架一个,然后马上赶到下一个地方,找到另一个人,只要计划好一切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实施绑架。”
“职业!金行是卡车司机,重卡,你怎么知道会不会你踩完点人家就去跑长途了?另外成忆在干嘛?”沈铭的声音又从车后座上传来。
林小谦此时也是恍然大悟:“两个凶手的作息时间全部没有规律,一个经常跑长途,另一个在忙活和女朋友的婚礼,甚至经常请假,酒店,婚礼服装,结婚照,这两个月,他快跑遍了整座城!如果是打探出来的凶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绑架两个人。凶手手里一定有两人的详细住址。”
此时蓝姗也是恍然大悟,成忆是五天前被绑,金行是七天前被绑,中间之隔一天,而他们分别住在本市南北两个临市,两家来回的路程就得一天,凶手一定是拿着详细地址直接去地方把人制服并带走。如果是打听出来,等他费劲的找到一个人的住所,实施完绑架,然后再去找第二个人,时间根本来不及。如果是提前踩点,两个死者生活作息不规律,踩点的信息毫无意义。
田远阳点点头:“还是要回花鸢鸟,希望还来得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不然不会浪费时间去调查名单上的人。”
四人赶到花鸢鸟健身房的时候,健身房刚刚开门,四人开门见山,马上求证健身房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有没有人潜入过健身房后面的办公室。
花鸢鸟的人见到是警察,也有些意外,但还是仔细的和他们解释。
沈铭懒得听这些人解释直接开口问道:“我要看你们的监控录像,一星期前的。”
接待二人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子,也是被几人弄得措手不及:“哦,可以,只是我们的监控只保留一个星期的。”
沈铭顿时皱起眉头:“刚好一个星期?”
“怎么了?”美艳女子有些疑惑。
“健身房工作人员的资料有吗?所有健身教练,保洁,保安,接待。所有人的资料我都要!”沈铭越问越急,他觉得自己开始接近凶手了。
“有是有,我这就给你们拿员工资料。”美艳女子显然被这这个沈法官的态度吓到了,这人不但整个人阴森森的,现在的状态还跟被人追杀死的,急的这么厉害。转身就要过去拿资料,顺便也躲开这个可怕的男人。
谁知,沈铭忽然又叫住了她,冷冷地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人辞职?”
“对,上个礼拜一刚走,警官你怎么知道?”
沈铭没有回道而是抢着追问:“是不是退役拳击运动员。”
“你怎么什么……”
沈铭:“别废话,他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其他人的资料也要。”
女人吓得头也不会的走了。
田远阳在背后说道:“一星期?有意思,算好了时间的,知道这时候他偷资料的监控已经没了,八成是内部人员。”
林小谦再旁边看着,不禁感叹:“你们好厉害啊!这就猜到凶手了。”
蓝姗有些不安:“有用吗?人早没影了,现在怎么找着他,怎么抓住他才是关键。”
很快资料被拿了出来,一星期前,走掉的那一个人,名字叫高建超,宿迁人,十年前考取省体校,一直都是拳击运动员,一直都是教练和拳击队重点培养的尖子,但在两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受伤,失去了参加全国比赛的资格,本来他是很有希望拿名次的,虽然伤很快好了,但因为错过比赛顶替他上场的师弟倒是拿了个出乎意料的铜牌,他师弟一战成名,很快取代了他成为拳击队的核心。于是拳击队开始转而重点培养他更有潜力的师弟,他觉得自己收到了不公正待遇,离开了拳击队。因为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再加上性格很差,不受人待见,两年来只能零零碎碎干点杂活儿,三个月前才到花鸢鸟做健身教练。
沈铭看着这个人的资料问道:“名单里有这个人吗?”
蓝姗拿出手机说道:“我查一下。”
谁知林小谦却抢先开口了:“别查了,有这个人,五年前第一次参加地下格斗赛,两年前一次被人打伤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是少数异类,打这种比赛也是很守拳击的规则,为此输多赢少,经常被人打到满地找牙。”
众人皆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小谦,林小谦被看的异常尴尬,急忙大声开口解释:“我说了,我不是因为那个老师长得漂亮才记住的。”
田远阳拍了拍脑袋:“你丫过目不忘你不早说!”
林小谦难过的说道:“除了考试可以多背点题库,没什么用啊!现在手机可以拍照,可以录音,可以录像,稍微动动手指,我这点记忆优势算个屁啊?尤其查案,根本用不到啊。”
沈铭眼都不抬一下:“你的能力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记得的是所有人不经意间的细节,每件事被人忽略的细枝末节。这些都对查案很有帮助,当然要做到这一点,你还需要足够的细节观察能力。”
蓝姗倒是更关注这个高建超的:“听上去像是个很自律的人,这种比赛都不肯放弃规则。”
沈铭摇摇头:“不是自律,是执念。如果真的自律他会参加这种比赛吗?会在全国大赛前还来打吗?这种人最容易走弯路。”
田远阳也是点点头:“这世上,做事喜欢拐个弯的人,往往最不容易走弯路;偏偏是那些死活不肯拐弯的人最后走的比谁都弯。老沈啊,你不觉得你也像是这样吗?”
沈铭鄙夷的抬眼:“我不拐弯?薛斌可是我弄得!”
“我是说,你别老是对人一副这样难看的嘴脸,对人态度好点,不好吗?”田远阳无奈的说着。
沈铭没有抬头继续分析着电脑里的资料,但嘴里却开口:“我只是忘记怎么笑了。”他的语言完全没有语气,这有冰冷,仿佛他冰冷的童年。
田远阳不再说话,蓝姗却有些不想赞同两人:“怎么不会拐弯的人就容易走弯路了,做事有自己的准则不行吗?”
田远阳却苦涩的笑笑:“可以啊。可是你自己也快忘了,你自己就在被自己的执念带歪。”
蓝姗有些愠怒:“我怎么了?我挺好的呀。”
“仇恨!你的仇恨,这是你的执念,它一直引导着你,你不觉得因为它,你在放弃理智的思考吗?”说到这田远阳顿了顿,看着蓝姗的眼睛说道,“做事有自己的准则没错,但不要让这个准则成为囚禁你的牢笼!”
沈铭这时开口了:“他不是本地人,之前几次工作干得时间都不长,但做这种案子他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安全的,隐蔽的。”
田远阳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需要一个本市的根基!或者人,或者地方,比如一间屋子。那会在哪?”
“不知道,找不出来,他以往的经历找不出这样的根基。外地人,以前住拳击队宿舍,后来一直租房,朋友几乎没有。”说着沈铭回过头来问着之前那个接待的美艳女子,“这个人,平时有和他走得近的吗?或者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
美艳女子有些为难:“这个真不知道,这个人平时真的特别不招人待见,没人愿意亲近他,要不我帮你们问问健身房的其他人。”
田远阳觉得哪里不对:“这种人不得罪你们客户?你们还不开他?”
美艳女子尴尬地说了一句:“小狼狗呗!”
田远阳满脑门子问号:“什么东西?”
沈铭也是不耐烦起来:“什么鬼?”
林小谦倒是咳嗽两声,弱弱的说道:“长得帅,年纪小,脾气差。”
美艳女子也是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这年头就流行这个,那些有点小钱的女人,就喜欢这个被男人凶的调调。”
林小谦有些恶心:“这年头这些女的是不是变态啊!”
蓝姗:“不是所有女人!”
沈铭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客人都是女客?都有哪些人?”
美艳女子有些扭捏:“这——不能给你们,我们不能泄露客户资料。”
沈铭不说话,看着田远阳说道:“申请个搜查令要多久?”
“不用了,阿橙,把他们要的客户资料给他们。”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只见健身房外款款走来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穿着灰色职业装,脚上是一双漂亮的黑色高更鞋,长发披肩。一眼看上去,这个女子给人一种娇柔的感觉,让人产生一种希望能保护她的冲动。
叫做阿橙的美艳女子还想说什么,还没张口就被打断了:“没事,我不介意那些名声,至于法律问题,这不是有这几位警官替我们顶着吗?”
蓝姗看到这个女人也是一阵心悸,这女子赫然是她认识的姜黎。
其他几人的反应也是极为不同,田远阳站直了身子,抱在胸口的手也放了下来。
林小谦有些失神,仿佛被这个女人迷住了。
沈铭则是抬起头,死死盯着这个女人。
女人自顾走到蓝姗身前说道:“蓝警官,又见面了,最近过的还好吗?”
蓝姗笑了笑说道:“不错,还行,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姜黎嫣然一笑,说道:“不就是,我和萧歌、李馨欢他们的交集吗?”
蓝姗又是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你倒是爽快,你和他们绞在一起,真的不尴尬吗?”
“尴尬是情绪,情绪是可以通过手段控制的。而且我们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和萧歌不熟的,和李馨欢倒是闺蜜。”姜黎说这话的时候游刃有余,平静异常。
蓝姗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蓝警官说笑了,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的话你相信,我们当事人的话你反而不信了。”姜黎说道。
蓝姗有些接不下去,她说不出情报的来源,这很尴尬。
田远阳和沈铭本能的感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所以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情况,林小谦跟别说了,火药味太浓,他怕自己把火药桶点了,嘴闭的更是严实。
气氛尴尬起来,好在阿橙马上把资料拿了出来。
高建超今年不过26岁,长得人高马大,颇为帅气,一看就是女人中很吃香的类型,恰恰这个健身房的主营业务就是减肥塑身,那些有些闲钱的女人,总是喜欢这些小鲜肉伺候的。他的长客里,有好几个年龄不等的女性。
林小谦见到这份资料,啧啧赞叹:“桃花运正好!”
蓝姗倒是不客气的开口了:“你们该不会提供什么不正当的服务吧?”
姜黎笑了笑说道:“蓝警官真会开玩笑,我们是完全合法经营的,至于他们下班以后是不是和客人有些更深入的交流,这恐怕不是我们能管的。”
没等蓝姗再开口,沈铭忽然说道:“资料里和高建超接触最多的女人有很多,其中有能力为高建超提供犯案场所的的只有三个。
田远阳也随即开口:“事不宜迟,赶紧走,不排除他会再次犯案。”
姜黎见他们要走,软软的说了一句:“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众位一定有许多共同话题吧。比如——母亲。”
这句话一出口,沈铭左脚后撤一步,身体斜站,拳头开始握紧,俨然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
田远阳更是瞬间失去了阳光乐观的暖男形象,呆在原地。
只有林小谦不明所以,露出奇怪的表情。
姜黎看到林小谦的表情但是掩嘴笑了起来,对林小谦说道:“没说你,小弟弟,你是他们中最无趣的一个,不如我免费给你办一张贵宾卡,你可以随时来这儿健身哦。”
林小谦:“啊?”
蓝姗愤怒的说道:“你做了犯法的事,别拽我们警察下水。”
说完蓝姗哼了一声,沈铭忽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语:“这个女人绝不会犯法,因为犯法可以做到的事,她就算不犯法也做的到。”
蓝姗不知沈铭的话是什么意思,揪着林小谦离开,接着田远阳也急匆匆的走了。最后一个走出去的沈铭好像如临大敌,他是面朝着姜黎倒退着走到门口的。
一出门,田远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姜黎?”
蓝姗:“嗯。”
田远阳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她怎么知道我妈的事?”
沈铭深呼吸了几口也问道:“这女人怎么回事?”
蓝姗有些愠怒,随口答道:“名校心理学高材生,没读完被赶出学校了。”
田远阳双手叉腰:“她背地里查过我们。”
沈铭则淡淡地说道:“八成没有,查过就不是那简单的一句了。有没有母爱这种东西,一眼就看的出来。”
“现在怎么办?”林小谦有些不知所措。
沈铭自顾往车上走去:“去找第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