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歌坐在拘留室的长椅上,默默地思考蓝姗说过的话,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记得进军队第一次打枪,他的教官跟他说过一句话:永远不要只盯着靶心,盯得越紧,你打的越偏。在射击上这意味着只盯着靶心,你会忽略风速,湿度,等等东西。在生活中,你盯着一样东西,你就会忽略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蓝姗就是这样,她的眼睛盯着那件案子,盯着那犯案的手法,盯着萧歌,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略过去了。
萧歌换了个姿势,斜靠在墙上,一条腿放上了长凳,额头抵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他想休息一会儿。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的,出去了,还有麻烦事等着他。
果然闭上眼不到五分钟,就有人过来叫他了:“萧歌吗?出去吧。”
萧歌抬起头,缓缓站起来:“就这么让我出去了,蓝警官呢?”
“她出去了,去找那个什么人贩的窝,我看见他们都走了。刘头临走前让我放了你,他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常所长的死,就相信他,就好像他相信常所长是个好人一样。他让我这么说的。你快走吧,我说你跟蓝警官是不是有仇啊?怎么那么喜欢招她。”
萧歌无奈的笑笑:“我只是喜欢与其让麻烦来找我,不如我自己先去找麻烦,提前把麻烦解决掉!”萧歌就算不去招蓝姗,但蓝姗已经怀疑他和七年前的事有关,更何况蓝姗绝对不会放过李馨欢,他就算躲着蓝姗,蓝姗也会自己找过来,那还不如他自己凑上去,他又不是鸵鸟。
这警察明显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脸鄙夷的说道:“你有病吧?喜欢自己找麻烦!”
萧歌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随着蓝姗和田远阳的调查,很快发现,东郊的废旧厂区,有可疑的地方,那片废旧厂区附近有一座老楼,上世纪80年代初期就建造的,已经废弃很久,从来没有人,最近不知怎么,晚上老是有灯光。刚开始没注意,以为是最近有人在用那栋楼,但现在想想,怎么会有人半夜在里面。那里自来水管还有没有用都是两说,要用电估计只能从附近拉电线。老楼在废弃厂区的北边,紧挨着,厂原来是个化肥厂,是个两层的水泥建筑,大概一万平米左右的占地面积,四周有两层玻璃窗,早就破了一多半,剩下的也早就不透明了,这里早就人去楼空,厂区一直废弃着,政府在这一片暂时没有规划。因为厂区很脏,很多报废的老式机器,锈烂了的管道和容器,各种破铜烂铁,各种垃圾就这么堆在那里,再加上无人打理,早变成了探险的好地方,平常连捡废品的都不愿意往那里去。久而久之,附近的人也渐渐地远离,离这里不远其实就是城市主干道之一,路边店铺林立,马路对面更是一片居民区,偏偏这里成了遗弃之地。直到薛斌看到了这里,觉得是个作为据点的好地方,于是这里又有了人——罪犯。
只是蓝姗不知道的是,萧歌一出警局,就也跟了过来,刘云涛可以做出的推测,他一样可以。甚至他一开始还担心,蓝姗会错过这个最有可能的地方。不过当他看到田远阳和蓝姗在一起后就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想多了。
夜色渐深,萧歌在这片城郊的偏僻之处已经呆了很久,这有一栋三层老楼,就是薛斌最有可能的据点。老楼门前就是一条小巷,巷子往北百米便是城市主干道,小巷口便是一辆五菱宏光,是被盗车辆,隔着车窗就可以看到搭线发动的痕迹。趁没人注意,萧歌来到老楼西边的小巷里,三两步顺着一棵老树爬上了一栋楼的楼顶,在楼顶走了好几步,调整一个合适的角度,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老楼,也可以看到外面的主干道。老楼不是居民楼,看上去像是厂区附属的办公楼,但很小,只有三层楼,也不在厂区里,也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的,外墙贴着白色的长方形小瓷砖,窗户是老式的蓝色玻璃铝合金窗,透过楼里的灯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萧歌缩了缩脖子,紧了下领子,压低身子几乎是趴在房顶,天色暗了下来,这里几乎没有了什么人,再往南是废弃的一个厂,周边荒芜人烟,可能有些老人还住在这附近,所以萧歌藏在这儿也不怕被人发现。
很快一个二十左右穿黄色外衣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走在那条名叫延平大路的主干道上,小孩一直在哭,年轻男人就是薛斌,猜都猜的出来,那小孩又是一个受害者。薛斌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一个穿蓝色卫衣,一个穿黑色外套。
马路对面一辆车里,蓝姗对着耳麦说了一句:“目标出现。”
田远阳化妆成了一个在路边饭馆吃面的农民工,听到这里马上说道:“我们人手不够,别轻举妄动,等局里的支援!”
“支援什么时候来?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蓝姗在耳麦里焦急的叫道。
田远阳无奈的说道:“刚叫,我怎么知道运气这么好,直接和那货打照面了。”
“不对啊,男孩的情况有问题,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人抓了?”田远阳忽然开始焦急起来焦急,他觉得薛斌怀里的孩子状态非常不好,他实在不想看着这么小的孩子遭罪。
蓝姗吓了一跳,她都怀疑田远阳怎么会做出这么混的决定,赶紧劝道:“你疯啦!对付得了他们三个,楼里还有人呢!肯定不止这三个人。”
正在这时,薛斌怀里的男孩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状态,薛斌见状,愤怒的骂道:“靠,这个小瘪犊子的,妈的怎么是个哮喘?”
“老大,别提了,背死了,要不然刚才买家也不会退货!估计要砸手里。”穿蓝色卫衣的小弟,在一边也跟着抱怨。
在偷孩子的时候,薛斌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小孩身上有哮喘喷雾,本来想着拿走了喷雾,买家也看不出来是个哮喘,先出手了拉到。结果验货时,小男孩看见人多一紧张,加上本来就很害怕,哮喘发作,买家马上反悔了。此时的薛斌心情非常不好,白白毁了一单生意。他想先不给小男孩用药,让他难受一会儿,也算出处心里的恶气。
田远阳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男孩的状态他是看的到的,愈发的着急:“蓝姗,你要不要看一下小男孩的状态,貌似等不了了。”
就在这时蓝姗的电话响了,她以为是支援,正奇怪,接起来一看,居然是萧歌,她听着萧歌在那头贱贱地说道:“美女警花,你现在需要支援吧,这样,楼里的人交给我。你们对付那三个。”蓝姗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她疑惑这萧歌为什么跟了过来,疑惑萧歌到底在哪里,更纠结要不要冲上去抓人,加上萧歌也才三个人,把握根本不大,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田远阳在耳麦里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和谁说话?”
“萧歌,他在附近,说可以帮我们。”
“那等什么?”说完,田远阳拍了二十元钱在桌上,走出了饭馆,装作要过马路,缓缓朝薛斌走去,后者正忙着吓唬小男孩,正考虑回到据点后,好好整治整治这小孩,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丢了拉到,估计是个赔钱货,他才没兴趣考虑货物的死活。蓝姗见到田远阳走出饭馆的这一幕吓了一跳,也只能走下了车,眼见着然后田远阳看看距离差不多了,一个箭步冲到薛斌身边,拔出手枪直接顶在薛斌那孙子的眼睛上,吼道:“不许动!”
薛斌被吓了一跳,顿时愣住,眼睛又被手枪挡住,完全看不到是谁在拿枪顶着他。再加上田远阳使足了劲薛斌感觉眼睛都要瞎了,一疼手上劲自然松了。
田远阳趁机一把抢过薛斌怀里的男孩,一脚踢在薛斌膝盖上,蓝姗这时也赶紧冲过来一把扣住薛斌的左手拧到他身后,穿黑色外套的小弟,见情势不对,上来要救老大,蓝姗一脚踢出,她踢不动萧歌,踢这么个家伙绰绰有余,那小弟直接被踢中左侧太阳穴中脚,昏死过去。另一人一见有枪,这女的又能打,干脆扭头跑了。
蓝姗见有人要跑,一把把薛斌摁到地上,田远阳默契的用膝盖压住薛斌被反扣到背上的手,把他死死压在地上。手枪也从薛斌脸上移到了后脑,嘴上继续说着:“警察!不许动,不然开枪了。”
蓝姗见薛斌被控制,第一反应就是追要逃走的那个蓝衣小弟,田远阳一见,顿时大叫了一声“喂”,但见蓝姗完全没反应已经跑了出去,这能焦急又无奈的扭动身体干着急。他怀里还有一个哮喘发作的孩子,身下还控制着薛斌,其实这时救这个小孩应该是第一位的,但蓝姗明显忽略了,只想着抓人。不过好在,蓝姗几秒钟就制服了意图逃走的人,并赶了回来。
薛斌狠命的挣扎,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臭条子,手断了。”他的体质和田远阳没法比,田远阳本来就在气头上,下了死力的,再挣扎他左手真的会断。但没人在乎他的叫喊,田远阳更加大力的把枪顶住他的后脑,不让他的头转动。薛斌的脸直接贴到粗糙的地面上,鼻子都压扁了,顿时叫的更大声了。
跑掉的那个蓝衣小弟,还没跑多远就让蓝姗追上,被蓝姗飞起一脚踹到在地。蓝姗顺势骑到那人背上,把他双手从背后拷上,然后,握着手铐中间的连接,把人拽到了之前被踢晕的人身旁,那人被拽的走不能走,爬不能爬,只能在地上滑行,最关键的是从后面拽的,两个肩膀都差点脱臼。蓝姗又急着回到田远阳身边,懒得管那么多,拖的时候花的死力。终于回来把晕倒的人也拷上后,过来代替田远阳按住薛斌,薛斌的手已经脱臼了,蓝姗也没管,直接把他两只手拷到背后,全过程疼的薛斌叫的像杀猪一样。
此时的田远阳,赶紧放下小孩,见小孩呼吸越来越困难,想要急救,放下了男孩想要人工呼吸。蓝姗从薛斌身上搜出了哮喘喷雾剂,丢给了田远阳。田远阳把男孩扶起来,将喷雾塞进男孩嘴里,男孩用过喷雾之后,终于缓了过来。田远阳还是不放心,一只手不断地抚着男孩的胸口,给他顺着气。
就在田远阳动手时,萧歌在房顶上朝着那栋老楼狂奔而去,在楼顶边缘向着老楼二楼的窗户跳去,他刚开始就观察好了,从窗户的影子可以看到,这里有两个一直在晃来晃去,他想直接跳进去,废了里面的人拉到。
一声脆响,萧歌蜷起身子,双手护住头,撞碎窗户而入,此时屋内的二人,一个背对萧歌跳进来的窗户,斜靠着桌子站着,另一人已经走到房门口。萧歌的突然出现,几乎把两人吓出心脏病。萧歌趁着去势未尽一把抱住斜靠桌子的那人的头,把他当做缓冲,并借着身体的冲势,和那个人体的支撑,在空中转了个身,让他落地时可以面朝门口那人。萧歌落地后一个扭身,把那人的脑袋直接拍在旁边的凳子上,让那人的头和凳子同归于尽去了。门口那人刚走出门,听见一连串响动,一回头,就看见萧歌把他同伙的头拍在凳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萧歌就在地上就地一滚翻到了他的脚边。萧歌不和他客气,借冲过来的力道,用背撞在那人腿上,顺手抱住他的脚踝,将那人撞的仰面倒地,后脑猛得磕在地上。正晕头转向,萧歌压在那人身上一滚,滚到那人胸口,右手一个肘击,砸在那人鼻子上,那人的后脑勺在这样的巨力下又重重砸在地上,终于昏死过去。
这时,好死不死,门外是个楼梯口,萧歌解决完两个人,听见有大叫着人跑上楼,听声音是个粗犷的男声,萧歌赶紧跳起来,看见楼梯拐角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跑出来,萧歌直接跳下楼梯,那人看见一个陌生人时,萧歌已经在半空中朝他飞来,跟本不等他反应,萧歌的双膝已经撞到他的胸口,将他砸到在地,并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头顶撞在墙上,也昏死过去。昏死之前那人唯一的感觉是肺快被挤出来了。萧歌赶紧爬起来,楼上楼下到处搜索起来,确定再也没有人以后,又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落到外面黑暗的巷子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