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基因中比常人多出四种碱基,氨基酸则多出二十一种,都能跟阿尔法菌群中的新发现完全吻合。即使菲奥雷的能力不是来自菌群,也一定有非常密切的关系。他的身体中充斥着各种全新的蛋白质,这些蛋白质形成许多迥然不同的结构细胞和功能细胞,以及各类能效更加强大的激素类物质。
不同的结构细胞使得他的肌肉和韧带强度超过普通人10到15倍,提高爆发力和耐久性;骨骼也被全面强化,除了刚性增强外,多处部位形成多层骨片结构,可缓冲大强度的冲击。功能细胞的不同则主要体现在能量利用方面,强大到效率堪比发电机的消化系统可以从更多样的食物选择中攫取能量,脂肪细胞储能方式极大强化,连细胞内的线粒体这种最基础的能量供给单元也呈现出更加强大的运转方式。而为了协调好这副“超级躯体”,原有的激素体系也做了全面升级。激素相当于身体中的传令兵,通过浓度的变化指挥体内一切新陈代谢和能量调节。菲奥雷的激素系统显然是为战斗量身定做,让这副身体在战斗中可以将各项性能发挥到极限。
基因改造项目已发展多年,和机械改造并称,是人体强化最重要的两个平行体系。但是通过基因改造强化后的人体,跟菲奥雷比起来,简直像是婴儿和壮汉的差距。从某种意义上说,菲奥雷已经几乎成了新的物种。
另外,研究员还从他的腹腔两侧和肩膀、胯骨的位置发现几处中空囊腔,里面生长着迷你的“脏器”,目前仍未理解其作用和工作方式,但猜测应和菲奥雷的“超能力”有关。
对人体生物学家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实验素材。
容小真忽然说道:“给我看他的生殖器外观图和全景解剖图,以及他的精子分析报告。”
林悦余心里一紧:这个臭女人,果然能一眼就洞悉核心!
容小真可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恶趣味才特意要看那玩意儿,菲奥雷的尸体最大的研究价值在于,他可能证明一个全新研究方向的走向。他和目前通过阿尔法菌群改造的人体最大的区别在于,菌群改造者的整体基因还基本保持着正常人类的状态,只有局部的高度分化后的细胞群和菌**叉融合,被移植或替换了部分新基因;而菲奥雷则是全身所有的细胞都携带着这些全新的基因库,他的每个细胞核里都有那四个新碱基——他的能力很可能是来自于正常的遗传,而他也应该能把这套基因库传给自己的后代!
新页面展现出容小真想要的信息,两个女人看完后都陷入沉思。林悦余轻声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个体的强大和繁衍后代,本就是生理学上矛盾的对立面。”
从分析结果看,菲奥雷的精子确实也携带有基因库的一半信息。但他的生殖器有明显的退化迹象,从他的精子数量和**的结构判断,他能成功使雌性受孕的几率不足5%。生殖器官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创造些精子那么简单,资源和能量是有限的,这其中涉及到个体和后代之间一系列的博弈和平衡,某些极端的例子里,生物体完成繁衍后自身就会直接步入老年,然后去世。而菲奥雷的身体,却是另外一个极端,为追求个体的进化而几乎放弃繁衍的能力。
“好了,基本资料大家都已经看过了,相信对之后的研究会有所启发。”林悦余站起来,看向容小真:“还是老规矩,从中切开,右边归你,左边归我。没有意见吧?”
“不行!这次我要完整的大脑!”
林悦余一脸市侩的神色:“可以啊,那就用整个腹腔来换。”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完整的腹腔意味着除了肺叶和心脏以外的全部器官,菲奥雷的身体有多大的研究价值已经不用多说,他的每一个器官都可能开启一条新的研究分支。更何况,那两种“超能力”的秘密,也很有可能就藏在腹腔之中。可大脑也是容小真的必争所在,她的业务助手——“猎鹿人”舍甫琴科在战斗中失去右手,虽然现在装个高级义肢易如反掌,但势必会影响战斗力。他已经决定接受菌群改造,但容小真还没有设计好他的定制方向。舍甫琴科现有能力是基于空间感知和瞬时计算,容小真希望通过对菲奥雷完整大脑的研究,来完善舍甫琴科的定制方案。
还有更深层的原因,容小真的研究方向更贴近遗传进化,菲奥雷的大脑没准儿能加速她的进度。
“狮子大开口?我还想要大脑呢,你要是不同意,就按老规矩办好了。”
“等等!整个腹腔可以给你,但是脊椎也得给我。”
林悦余思考了一下:“不如这样,脑部、胸腔和脊椎给你,腹腔、盆腔和四肢是我的,心脏则一人一半。怎么样,很公平吧?”菲奥雷的尸体像一扇猪肉一样被两人你争我夺,如果真有灵魂这回事儿,他可能要被气的活过来。
公平个鬼!容小真恨不得啐她一口。这种划分,就意味着“超能力”的秘密一定会落在林悦余手里。只能期望中枢神经系统里也有可以挖掘的秘密了,容小真咬了咬牙,狠狠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分赃完毕,两人和对方再多相处一秒钟都嫌多,带着各自的团队分别从东西两侧离开——两人的实验室也处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上。
容小真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后面的助手们要小跑着才跟得上。她一边走一边下达命令:“马上就去跟那个女人交割,中午12点之前,我要看到属于我的部分躺在实验槽里。”在所有非公开场合,她都用“那个女人”来代指林悦余。
她接着问:“舍甫琴科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一位助手立刻回答道:“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到正常水平,体表和体内的伤势愈合近60%,兴奋剂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神经系统只恢复到55%的反应速度。右手的神经已经接驳完成,筋腱、血管和骨骼已出现明显生长迹象,预计一周后可以拆除固定板,两周后可以实现抓握动作,具体的强度恢复训练还需视具体的恢复进度而定。“
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快的惊人了,容小真还是不满意:“太慢!提高愈合菌种的活性,我要他一周后就能抓住足球!”
“可是,这可能影响到——”
“没有什么可是!你从现在开始,放下所有其他的工作,全力配合舍甫琴科的痊愈工作。”容小真转过头,对另一边的助手吩咐:“将预留的‘西格玛iii型’提出来,进行植入前的激活程序,一周之后,我要亲自主持舍甫琴科的植入手术。”
走进自家的实验室后,容小真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所有人:“各位,非常时期到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求实验室的所有人,包括我,每天有效工作时间至少到12个小时,周六也是一样。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析出菲奥雷身上的所有秘密,并在第一时间转化成可以实际应用的成果。这是一场战争,烽烟已经点燃,无人可以置身事外。我说的,并不仅仅是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竞赛,外面的世界即将波澜再起,别以为躲在象牙塔里就可以躲过去。记住我说的,无人可以置身事外!“
众人无不凛然,他们都是在各自领域独有建树的学者,论学问都是牛人,可对时政却大都漠不关心。容小真的学术地位是业内翘楚,领驭实验室多年,威信早就深入人心。而除了自身学术能力,她背景深厚也不是多大的秘密,说出这些话,一定是真有什么风声。
等众人散去后,一位年轻的女性助理拿着一份纸质材料,来向容小真汇报:“容博士,这是‘8号体’的每日分析简报,今天您还没有过目。”
容小真接过材料,随口问道:“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他的焦虑感还在持续上升中,有可能本周就会达到临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