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蔷薇》 （7）

    那残画斑斑驳驳，在血点的点缀下似乎有了灵性，在急剧地膨胀，那么的娇艳。

    是美，是绝地重生的美，些许凄凉，些许哀婉。

    恍恍惚惚，我又觉着众多的蔷薇影影绰绰，仿佛凝聚成一副绝美容颜，睁着水水的眼，隐藏在缤纷的花瓣里。

    我分不清她在笑，还是在唱哀伤的歌。

    疏忽间那又不是一张人脸，分明是一个村落，房屋变得模模糊糊，而蔷薇花艳艳地开满每一个角落，如蝴蝶般，色彩斑斓，芬芳沁脾。

    ……

    我的头快炸了，但我依然努力着，必须把它看清楚，或许这真是生命的托付……

    忽然一声声惨叫，惊扰了我那是是而非的梦，眼里倒印出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在大厅里飞舞，忽而东，忽而西，寒芒极射，血色弥漫着空间。

    我以为还在做梦，努力再努力地瞪大眼，只是看到一屋子的血红，依稀散逸着刺鼻的恶臭。

    紧接着响亮的枪声此起彼伏。

    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但眼里除了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随处蔓延的血液，还有就是楼梯口、大门口站满了枪口正冒烟的士兵。

    黑影早已没了。

    我突然感到绝望。

    黑影多半是刀客，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偷袭，杀了不少人……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刀客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还是为了我而杀人。

    “哈哈！”余明从士兵群里走出来，笑得十分开心：“我早就说过，你与连达生一丘之貉，现在坐实了。我就不隐瞒了，把你吊在那里，就是设的诱饵，好把你的同伙一网打尽。没想到的是，来人尽然是刀客！”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余明叫人把我放下，扔在还血糊糊的沙发上，有些玩味地瞧着我。

    我只轻轻地说：“我需要医生！”

    多余的话都没用，既然认定我是同党，我活着对他们更有用。

    士兵们忙着抬尸体，擦地板……

    一周后我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逐渐康复，这期间刘雪娜功不可没，充当了护士角色。

    她反复问我，刀客为什么救你？

    我几乎都保持沉默，不想为说不清的事浪费口舌，而我说的最多的是“要相信我！”

    余明却挑穿了，刀客实施暗杀的同时，还一步步接近我，要不是他埋伏了众多人手，恐怕刀客得手了。

    刀客要救我？

    非常的真实和无可辩驳。

    “问你也是白问……既然确定你是同伙，三日后枪毙，以慰刘团长在天之灵。”余明上报了庞刚，做出决定。

    还有三天可活，他们却不放过这三天的清闲，把我装在笼子里，用木棒撑住，悬在刘府门口流淌的绕城河上。

    倒像是钓鱼。

    很多百姓驻足观看，指指点点，骂娘的占多说，说明刘团长在钟鼓城还是得人心。

    骂就罢了，还有人吐口水，扔石头……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表演，心里有种莫名的滑稽感，但偏偏又无法笑出来。

    说是钓鱼，谁都晓得“表演”的人群多半是庞刚的人，再加上藏在暗处的军人……谁会上钩。

    说是羞辱我，倒非常确切。

    没办法，唯一帮我说话的刘雪娜被软禁起来，连面都见不着。

    指望谁救呢？

    想来想去，想得头昏脑涨，还不如找点寄托，在临死前忘记很多。

    于是我就开始想那副破败的画，以及我自己突然着魔画的作品……

    想了无数遍后，我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绝对能画出那破败的画，只是欠缺点意境。也就是说画其形，而其骨，会换成我独特的理解。

    毕竟我没法站在作者所处的氛围，及个人见解。

    想多了无益，于是我将注意力放在百步开外的蔷薇架，那些白白的花开始凋零，清风拂过，花瓣雨纷纭飞舞，有一些哀伤。

    我痴痴傻傻地看着，忽而笑，忽而伤，就像疯子一般，没有了清晰的态度。

    毕竟要一个面对死亡的人忘记痛苦，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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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鼓城一个不起眼的政府办事处，一个士兵匆匆赶来，在门口递交了一封信件，然后离开。

    信件又经过至少三次传递，才到达地牢深处。

    庞刚躺在靠椅里，瞧了瞧荷枪实弹的二三十个、可以说是绝对精英的属下，就是十个刀客也无可奈何，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打开副官余明所呈报的信件。

    “庞大帅亲启：连达生余党迟迟不露面，却在日前送来一张纸条，说是画家先生与刺杀之事毫无关系，不应成为党派斗争牺牲品。”

    “如果这不足以说服你等放下屠刀，我不得不指出一点，只有画家先生能恢复那副画，……”

    “卑职，开始觉得不解，但看到屏风上那副残破蔷薇画，或许这是他所说的。”

    “难道传言‘悍匪遗宝’是真的？”

    “希望大帅给予指示，定夺！”

    庞刚阴沉沉地笑笑，暗忖：“土匪宝藏，呵呵，真真假假，谁说的请。……据说有关宝藏的线索藏在一幅画里，不会那么巧，单单就在刘府。而虐杀刘建安的刀客，如果真是土匪遗孤或者残余，报仇之余，怎不见对有关宝藏的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