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一座华丽的宫殿里,红帐处处,无数盏艳红宫灯弥散着醉人的光芒。精美的长廊下,递送各色酒食的宫人们,络绎不绝,匆忙而有序。一座名为‘佳飨阁’的楼阁里,觥筹交错,丝竹之声时有传出。与其喧嚣热闹不同,在其东面的一间华贵雅致的寝殿里,却静的出奇。
寝殿深处,红色镶金的床帐边,一个身着大红绣凤喜服的女子静静的坐着。她的头被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一条喜帕蒙住,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是她渐渐攥紧的手预示着她将做一个痛苦而又决绝的决定。就在前方案上那对火红的龙凤双烛发出诡异的‘噼啪’一声时,那女子迅速拔出发间的一支凤钗,刺进自己的心脏,而后向身后的床帷倒去,顿时鲜红的血滴在鲜红的床单上,慢慢渲染,浸透,妖异而绝美。
此时,一个奉命进来送食物给这位女子的宫女,见到此情此景,惊恐至极,失声大喊:“凤妃娘娘自杀了!凤妃娘娘自杀了!”
片刻之后,一个一身明黄的男子匆忙而至,扶起床上的女子,掀开女子头上的喜帕,用手拍着那张雅秀绮美的容颜,低吼道:“凤忛愔,你给朕醒醒!”见女子仍旧未有丝毫反应,男子更加恼怒,“凤忛愔,朕不许你死!你信不信,若你敢死,朕便让整个凤氏皇族为你陪葬!”
终于,女子的眼睛慢慢张开,男子的脸慢慢清晰……
“不要!”古月虞猛的坐直身子,看看周围,三十平米的房间,白色的墙壁,蓝色的窗帘,终于确定她在自己的家里。
这是她十四次被这个梦惊醒了,自从十岁开始,每年六月初六,也就是她生日的那一天晚上,她都会做这样一个梦。梦中她便是那个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每次她想看清那个男子时,便会醒来。
凤忛愔,每每想到这个名字,她的心便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若不及时喘口气,便会窒息而死。
她与凤忛愔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她追寻了十几年,也未得到答案。
叮咚!
门铃声突然传了过来,打断了古月虞得思绪,看了一眼枕边的闹钟,才六点钟,谁这么早就来找她?下床,穿好睡衣,古月虞慢慢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请问您是古月虞小姐吗?”来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一身灰色工作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手中拿着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的盒子。
“是,有什么事吗?”
“古小姐,这是您的快递,实在对不起,本来应该昨天送到的,因为我们公司人手不够,疏忽了,所以才送迟了,请您见谅。”
古月虞接过男子手中盒子,心中疑惑,昨天是她生日没错,可是她父母双亡,朋友又不多且都在同一个城市,应该不会有人给她寄礼物才是。她看了一眼寄件人处,竟然是空白!究竟是谁给她寄的礼物呢?
“古小姐,麻烦您在收件人处签个字。”男子见古月虞直直的盯着盒子,没有任何的动作,有些着急,他可不能一直待在这,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哦,好。”古月虞回过神来,对男子歉意一笑,接过他递来的笔,连忙签了字。“谢谢。”
“不客气,再见。”男子拿回古月虞签好字的单子,转身离去。
古月虞关了门,拿着盒子来到茶几前,慢慢拆开。不一会儿,盒子里面的东西便露出面貌。那里面有一个紫檀木做成的手心大小盒子,盒盖上雕刻着一朵盛开的百合,盒子周围则雕着一圈紫藤。盒子下面是一本古书,墨色的皮上,在最左侧中间是四个娟秀的繁体字“忛愔手扎”。忛愔,凤忛愔,古月虞一惊,这本书和她做了十几年的梦有关吗?她没有多想,率先拿起那本书,打开第一页。
忛愔:
生辰快乐,好久不见了,我现在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也许现在的你,不明白我在说些什么,不过只要你戴上那枚伴随你千年的戒指,便会慢慢明白一切。
世瓛
世瓛,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却又记不起来?戒指,是在那个盒子里吗?古月虞连忙放下书打开那个盒子,果然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戒指,一枚绝美的戒指。它是由浅紫透明的美玉镂刻而成,约30毫米宽,其上刻着一只飞舞的凤凰,栩栩如生。学历史考古出身的她,虽见过很多古代上乘的玉器,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细致精美珍品。也许是为这枚绝美的凤戒所吸引,她竟鬼使神差的按照那本手札上所说的戴上了那枚戒指,而且更诡异的是,那枚戒指就像为她量身打造的一般,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无比的合适!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自己和凤忛愔真的有关系?!
正在古月虞惊诧之际,戒指之中一道白光闪现,刺的她睁不开眼,而后,她只觉得太阳穴处一阵刺痛,便晕了过去。
骊岄大陆。
凤国。
碧樾林。
数十个身穿墨绿甲衣的士兵一手持戟,一手牵马,整齐的站在那里。在他们的最前面,一个身穿墨蓝骑服的女子骑在一匹纯白的马上。女子大约十七八岁,及地的长发被随意挑起一些,用一支尾部雕成飞凤状的似玉非玉的蓝紫簪子挽着,而发至腰间处则用一根浅蓝的发带简单的系着,秀雅绮丽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
女子看着眼前的一片苍翠,心情大好,但一想到身后那些兵士,不由得轻皱双眉,父皇也太过杞人忧天了点,她只是出来打猎而已,那里会有什么危险,他却非要派兵保护,害她一点自由都没有了,还好拓穆去探路了,那她就……
“你们都留在这里。”
“公主,您不能一个人去。”
凤忛愔话还未落,便听到一道朗健的男声夹杂着马蹄声而来。凤忛愔回头,敛了笑容,温声中夹杂着一丝怒气,“本宫偏要一个人去,你奈我何!”
男子已至近前,英挺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怯弱,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坚持,与凤忛愔对峙片刻之后,男子突然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微臣不敢,只是皇上有旨,公主乃千金之躯,若有损伤,臣等万死亦难辞其咎,还请公主体恤臣等,准许臣等随侍左右。”
“拓穆你……”凤忛愔气结,像拓穆这种死心眼,一根筋的人,她再多说亦是无益。“好,你们想跟便跟吧,不过,不许靠近本宫十丈之内。”
“谢公主。”
“驾!”凤忛愔一声轻呵,身下的白马便飞驰而去。
见凤忛愔已疾驰而去,拓穆与一众士兵便急忙策马,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一道白光从天而至,顿时狂风大作,拓穆与士兵们皆被狂风所阻,不得向前,亦不能看清前方的情况。拓穆担心凤忛愔,勉强睁开眼睛,下马向前,然而,就在这时风停了,白光亦消失不见,可是他们的公主亦同样无迹可寻。
“公主,公主!”拓穆焦急万分,公主若有所闪失,不待陛下降罪,他自己便会一死自决。
“你们分四个方向搜索,务必要找到公主,找到之后,以狼烟为号通知本将。”但愿公主不会被卷到太远的地方。
“是。”
士兵领命四散而去,拓穆则与其中一支一起寻找。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西南方向突然升起狼烟,他便急忙赶去。当他来到碧樾林西南方向的白漪河畔,便见数十士围成一圈,纹丝不动。当他走进,士兵们便自觉地让开,他这才看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原来是公主,只是此时的公主,原本挽起的发髻已散,左边还有一缕墨蓝色的头发,一直嵌在发间的蓝鸑凤簪也不见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探究这些,他只想知道她是都有事。快步向前,他将她抱起,唤到“公主,公主,你醒醒!”然而怀中的女子恍若未闻,依旧沉睡。凤国皇宫。
蓝鸑殿。
外殿之上,端坐着一位六十岁上下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瘦削却精神攫烁,微皱的眉心,透漏着他的怒意和急切。他,便是凤忛愔的父亲,凤国皇帝凤庆阳。拓穆此时正站在他的身侧,微低着头,一脸的懊悔与自责。
“于御医,公主情况如何?”凤庆阳起身,摆手阻下正打算向他行礼的刚从内殿出来的老者。
“回皇上,公主脉象平和,凤体并无大碍,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公主为何晕倒,可曾查出?”
“这……微臣实在查不出,不过以拓将军所言,怕是公主被奇异的天象所惊,以致昏厥,陛下无须太过担心。”忛愔公主体内并无异状,却又昏迷这么久,确实奇怪,他习医几十年也未见过。不过,好在公主无事,若不然,以陛下对公主之宠爱,必当震怒。
“既然公主无事,朕也不再深究,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待于御医退出殿外,凤庆阳看向拓穆,“拓穆,忛儿无事,朕便饶过你这次,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谢陛下不杀之恩,臣遵旨。”拓穆曲膝叩谢,公主无事,他便放心了,即便皇上要了他的命他亦无怨言。
“你退下吧,朕要进去看看忛儿。”拓穆忠心耿耿,他自是知道,但是,忛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不容有失。
“是,臣告退。”拓穆看了内殿的方向一眼,黯然告退。他本想进去看一看凤忛愔的,然而,莫说他与她身份有别,单是男女之别,皇上定然也不会应允。
拓穆走后,凤庆阳进入内殿看见凤忛愔睡容恬静,面色红润,便安了心,吩咐宫人好生照顾凤忛愔后,亦回了云谲宫。
一个时辰后。
“啊!”原本静静躺着的凤忛愔,突然猛的坐直身子,惊叫出声。
一直守在她床边的粉色宫装女子被下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急道:“公主,您怎么了?”
“公主?”凤忛愔诧异的看着粉衣女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公主您不舒服吗?”粉衣女子见她如此,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急忙问道。
“我是……公主?我的名字是什么?”凤忛愔继续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是……是……,您是凤国……十公主,闺名……忛愔……”听她如此问话,粉衣女子眸中生出几分惊惧之色,说话有些结巴,声音亦有些颤抖。
“忛愔,凤忛愔?”
“是……是。”
得到答案,凤忛愔像是瞬间萎靡了一般,整个身子亦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凤忛愔!她怎么可能是凤忛愔呢?!难道那道白光把她送到了这里?难道她真的要“恶梦”就要成真了?!
镜子!镜子!她现在急需找到一面镜子来看看她现在的脸是否是她梦中的那张脸!
------题外话------
初次写文,请大家喜则读,厌则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