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姬匆忙赶回了宴会,发现越帝越后都已经就坐,就要开始了,便也没有多想,找到了蓝儿,便在位置上坐了下来。玉墨书见状,蹙眉问道:“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跑哪去了?”“我方才有些累,便回马车上眯了一会子。”听着玉雪姬不紧不慢的语气,一直没有说话的玉三却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
这么重要的宴会,她居然真的不在意?
知道玉三心里在想什么,玉雪姬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这种名为赏花实则选秀的宴会,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左不过就是有人被赐婚,有人被皇上收入后宫罢了。”
话音未落,便感觉有几道视线射了过来,因着玉雪姬并没有刻意的压制声音,所以这句话一出,也是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其中便有百里默。
百里默看着说出这话的人,发现是玉雪姬,看着她的姿态和眼睛,总觉得这气质万分熟悉,却并不晓得到底是谁。喝了口茶,朝着慕锦衣道:“这就是你最近一直念叨的玉家大小姐?没想到向来不出门的小姐,倒是事事看的通透。”
慕锦衣没有答话,只是一直盯着玉雪姬。
“不过看这姑娘的打扮,怎么……倒好像不是来赴宴的?”
“那是自然。”慕锦衣在心里冷笑了两声。
她的心思,本就不在这上面。
也来不及说什么话,宴会便开始了,上来就是那玉雪姬看了无数遍的歌舞,着实犯困。
玉雪姬手中虽然握着茶杯,但是头却一点一点的,快要磕到桌子上了。
慕锦衣见状,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女人……还真是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啊……
一舞完毕,台下又是像往常一样的掌声,不过这掌声表面拍的响,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就不一定了。
玉雪姬见状,正打算溜出去,却看到玉墨书起身,朝着越帝作揖道:“启禀陛下,老臣看今日的百花宴尤为壮观,又恰逢这满园兰花盛开,小女这几日准备了一首曲子,想来此刻弹奏最是应景,陛下不如……”
玉墨书没有说完,越帝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挥了挥手,准了。
玉雪姬看着端着琴明显按耐不住的玉三,心下已是了然。早就听说玉三对太子百里奚一见倾心,起初她见玉三每日躲在房中练琴还疑惑,现下却是明白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啊,许是想一鸣惊人被太子看中从而摇身一变成太子妃?
玉雪姬心下好笑。
还真是天真啊……
这太子东宫,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一个庶女,也妄想成为太子妃?
玉雪姬有些疑惑,究竟是这个时代对嫡庶尊卑不看重呢,还是自己对古代的制度不够了解?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庶女变皇后的先例?
还未等玉雪姬想完,玉三已经抱着琴,走到了中央,看来今日她的打扮确实有效果,这么一上台,有几家大臣的儿子顿时来了精神。雪姬心中只觉好笑。
放下了茶杯,双手环胸,靠着椅子准备欣赏一番。
殊不知,从她踏入此地开始,有一双眼睛就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玉三平静了下心绪,开始抚琴。
玉雪姬不得不承认,她这几日的锻炼还是有些效果的,纤纤玉指拨弄琴弦,宛转悠扬的琴声回荡在耳边,倒有了些凝神聚气之意,这首曲子,大概是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流行起来的落梅曲罢,传说中这落梅曲的创始人是当年元帝最宠爱的妃子所作,自从元帝死后,这首曲子便再也没有人弹奏过。能够有幸听到的,也都是皇室中人,不巧,玉雪姬就曾经有幸了那么一回,当初跟着师傅在终南山学艺时,曾听师傅弹奏过这首曲子。
这玉雪晶……也是有心了。
琴弦在她的拨弄下发出的曲调,别有一番风味,仔细一听,却好像还有《凤求凰》的调子,再一听,又似乎不是。琴弦在玉雪晶的手下变幻无穷,每变一次手势,便换一种曲调,着实让人沉醉。
一曲罢了,在场众人皆是久久不能回神,还是百里默首先反应过来鼓掌,缓解了尴尬。
“妙啊!不愧是玉丞相家的小姐啊!这一首落梅曲,自从元帝死后便早已失传,今日能够有幸听到玉三小姐演奏一曲,真是幸事啊!”礼部侍郎道。
越帝听完,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玉三的眼神,也不觉多了几分探寻。
方才弹完琴的玉三,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众人以为她是演奏完了准备下去,却未曾想到,玉三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他们猝不及防。
“陛下,臣女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陛下怕是忘了,臣女并不是丞相长女,臣女的大姐姐今日也来了百花宴,不如让她来为陛下表演个节目如何?”
玉雪姬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在场众人顿时傻了眼。
谁不知道,这丞相府长女玉雪姬无才无德,相貌还奇丑无比,这玉三小姐是怎么了?怎会突然想让这丞相府的耻辱来污了陛下的眼睛?
越帝听到玉三的话,眼睛下意识的向玉雪姬看去,而玉雪姬扶着桌子爬起来的时候,正撞上越帝的眼神,她本以为越帝应该给她什么暗示才对,却在越帝的眼神中只看出了探究之意,那种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玉雪姬第一次有了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难道……他忘了自己是百里卿?
“既然玉三小姐这么说了,那就让你姐姐上来罢,只是朕还不晓得,你的姐姐是哪位?”
越帝说完,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玉雪姬。无奈,一身男装的玉雪姬只好起身,收起了折扇,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上了台子。
玉三看着玉雪姬从容不迫的样子,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
玉雪姬朝着越帝作揖道:“臣女玉家长女玉雪姬,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便跪了下去行礼,行完礼,便看着越帝。越帝看着她一身男装打扮,再加上脸上的面纱,不觉皱眉。“你这一身打扮,是将这百花宴当成儿戏吗?身为女子,却穿着一身男人衣服,难道不觉得不尊礼数吗?”被越帝一番质问,玉雪姬虽然有些诧异,却还是假意开口:“回陛下,不是臣女不愿意打扮,而是姨娘对臣女说,臣女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三妹妹,臣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就没怎么往脸上涂东西。还有,臣女今日这身装扮,并非是不在意这个宴会,而是臣女今日翻遍了衣柜,也没有找出一件像样的衣服,无奈只得作男装打扮。”
说到最后也不忘栽赃赵姨娘一把。
谁让她们母女联合起来陷害她呢。
慕锦衣听到玉雪姬的话,眼神不自觉的朝她看去。
她……在府上竟是过的如此艰难吗……为什么看她的样子,却又是丝毫不在意?
“果真如此?”越帝看向坐在下方的赵姨娘,却见她低着头不做声,心中便也信了玉雪姬的话。“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丞相去解决罢。”说完还看了一眼玉墨书,玉墨书连忙点头称是,说完还不忘恶狠狠的白了玉雪姬一眼。
“不过,今日既然是百花宴,你也不要拘束,既然你是这丞相府长女,自然是会些才艺的,不如今日就现出来,也让朕开开眼。”
玉雪姬想要推脱,还未张口,却听到台下玉墨书的声音。
“陛下!陛下有所不知,雪姬虽说是我丞相府长女,但她的生母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女,故而她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才艺,陛下还是不要让她献技了!”
就连慕锦衣听到玉墨书的话都皱紧了眉头,更何况是玉雪姬。
哪里有如此说自己的发妻之人?这玉墨书到底是厌恶玉雪姬到了一个什么地步?竟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慕锦衣担心的看向玉雪姬,果不其然,一直半跪在地上的玉雪姬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双眼直直的看着玉墨书。在她心里,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玉雪姬,但她和玉雪姬是同胞姐妹,母亲便是她最后的底线,玉墨书此刻已经不知道了,他口中的玉雪姬的生母,便是如今的皇后娘娘。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自然无法忍受。玉墨书自知失言,并不敢看玉雪姬的眼睛,说完便坐了下来。而玉雪晶,也不知什么时候坐回到了座位上,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今日她苦苦哀求玉墨书让她当着皇上的面弹琴,除了想要引起太子的注意,还有一点便是像如今这般让玉雪姬出丑,再故意让她下不来台。而如今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