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林前,百里沂旪抬头观看这参天的大树,左右看看也是无边无际,瘴气林看来是绕不过去的。
白青洛也是第一次站在瘴气林的外面如此清楚地看清瘴气林的真面目,地面上源源不断地升起团团白气,不知为何明明离那团白气近在咫尺,却丝毫感受不到它的伤害,似乎只要不进入就不会有伤害,这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大树似乎将那团有害气体隔开。
“我想到一个办法。”白青洛和百里沂旪同时说道,两人相视一笑。
“你来说”
白青洛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画出一个九宫格。“我发现这每一排的树其实起到了隔绝瘴气扩散的功能,因为我们就站在这排树的外面却丝毫没有收到瘴气的影响,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能一直走在这些格子的外围线上,应该就不会受到瘴气的影响。”
百里沂旪眼里有些许赞许,“可是这里的树可是每颗都很粗的”,说着在九宫格里又加入几条线,“对于这个瘴气林来说,我们就是一个小点,站在格子的线上就相当于收到二重伤害。”
“那怎么办?”白青洛看着夹在两条线里的两个小点,困惑不已。
“看看上面”百里沂旪指着稍高些的位置。
“你是说从树上走?”
百里沂旪双目含笑,白青洛低下眼眉“我不会武功”。
“你不会武功?”白将军之女不会武功?于理不合,就算她失忆了,曾学过的,掌握过的知识是不可能会随着记忆一起消失,难道她不是?同名不同人,单单靠画像也不能肯定她就是百将军之女。“你的名字怎么写?”
“青是青色的青,洛是洛神赋的洛。”
“嗯,我记住了”。百里沂旪好想赶紧走出异林,问问小灵,白将军之女的名字怎么写,不知为何,急切的心情中莫名有些欢快。
“帮我拿着剑,我带你飞。”百里沂旪拔剑交给白青洛。
“咦~”百里沂旪挽着白青洛的腰,向树上飞去。双脚离地,有微风吹过,好舒爽,眼前一排排的树从眼前一一掠过,好美丽的风景,似乎憧憬了很久很久终于可以触碰。
“白青洛,这樟树林很不寻常。”百里沂旪抱着白青洛稳稳地停在树杈上,环视四周,屏气凝神,脸上带着细小的汗珠。
不寻常?是啊!就是不寻常啊!享受着那时而柔和,时而凌冽的风从耳旁掠过时带来的微痒,神情早已放松,白青洛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话。
“树的距离在渐渐变远,而且我总觉得它们在移动,白气也渐渐变得更浓了些,只是被白气浓浓包围为何鼻子始终都没有异样的感觉,中毒的话不是先从鼻子开始吗?”
白气变浓?中毒?他究竟在说什么,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仔细去端详他的神态,十分警惕,表情僵硬,气息混乱,是一种处在致命危机中的表现。如果如他所说,瘴气林是异林的分水岭,刚刚那里明明是危险境地却又并非绝境,即有水又有食物,而瘴气林却一眼看不到边际,难道出了瘴气林便出了异林,瘴气林就是异林的围墙?这样的话,那为何进来的人却少有能出去的呢?而且异林的异兽也从未有过闯出异林的传闻,明明方法如此简单,稍有一点武功就办得到。
树的距离在变远,树在移动,白气变浓。糟了,运用武功需要真气游走七筋八脉,行经五脏六腑。虽说翻越树林只需寻常功夫即可,但白气从眼、耳、口、鼻侵入,封住视觉、听觉、味觉与嗅觉,使人如置身幻境,感觉到危险便不得不运用真气,再进一步侵入五脏六腑。白青洛一把把住百里沂旪的脉门,脉象紊乱,但白气并未入侵,还好,也许是云丹的效果。
“千万不要使用真气”白青洛狠狠抓住百里沂旪的手腕,试图帮他找回丝毫感觉,自己不会武功,不能退只能进。
“嗯?前面那棵树的距离有些远,不用真气的话我没法抱着你跳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犹疑。
“你不是说这里诡异,我也感觉到了,但不用真气的话就不会有事,你相信我,你把我抛过去,我会紧紧抱住任何能抓的东西,绝不会掉下去。”距离明明就和之前一样,这样的距离对于百里沂旪来说不是问题。
“嗯,好吧”抱着白青洛跳过一颗颗的树,的确有些疲惫。“你看着前面那棵树,那里有一个斜着的长长的树枝,我会向那个方向抛。”
“嗯”哪里的树枝?明明这么多树枝,问他的话反而会暴露,反正不管落在哪里,自己都有信心能不掉下去。
“准备好了吗?”慎重地问。
“嗯”。
腰间的双手离开,白青洛整个人向前面的一棵树飞去,在刚刚接触到树枝的一刹那,松口气的一瞬间,一直在白青洛口袋里的呆的安安稳稳的黄莺,却从口袋掉了出来,扑通扑通拍动翅膀却依然直落下去。
“黄莺”白青洛想要伸手去接黄莺,没有接住,反脚用力一蹬树枝,扑向小黄莺。
“青洛~”百里沂旪大喊,飞身接住了白青洛和黄莺。
用了真气,白青洛望着百里沂旪,眼眸闪动,眼眶也变得潮湿。他总是帮我,危急关头依旧如此,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明明知道白气正在侵蚀他的经脉却无力阻止,只盼望云丹有些作用。
脚快要着地,准备再飞上去,却没感觉到着地点。糟了,地中漩涡,两人一直在下落。百里沂旪感觉体内的真气被冲撞,却依旧一手抱着白青洛,一手拔剑插入地洞的石壁上,火光闪烁,白青洛看见百里沂旪双脚也抵在石壁上,包扎的伤口处已染红,面目在挣扎,心里狠狠痛起来,拔出匕首插在石壁上。
“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百里沂旪的手臂上。
“没事,黄莺怎么样?”
“在口袋里。”
“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百里沂旪忽然感觉到了着地点,白青洛却依旧向下坠落,匆忙之间,百里沂旪伸手去抓白青洛,却只抓到白青洛的衣角,眼睁睁看着她跌落消失在眼前,“青洛”空空的地洞只有他叫喊的回音在此起彼伏着。百里沂旪纵身跳下,却只是在原地蹦了一下,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白青洛一直向下落,速度却不像刚刚那般快,就像是在飘下去一样,伸手摸摸周围,这质感不像石头反而像是树木。黄莺从口袋里钻出来,“叽叽”叫着,不停乱跳。
“没事的,有我在,你会没事的。”白青洛把黄莺放到肩膀上,小黄莺低下头,宝石蓝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不一会儿,白青洛就落到一个四周都是木质的空间,木板上爬满了藤条,光线昏暗,不足以看清具体的格局。
白青洛朝着房间深处走着,脚下似乎触动到某跟藤条。
“是谁在打扰老夫休息?”巨大的木桩睁开眼睛,刚刚踩到的藤条与其他的藤条一起挥舞着。
“对不起,我无意打扰你。”白青洛张望四周,恐惧之下怀抱着黄莺往后退,“我这就离开”。
“走?枯藤洞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枝藤条缠在白青洛腰间将她拉到木桩面前,“进来的人可都是我请进来做交易的人,出去的人可都是我送出去的。”
“你是说,你想跟我做交易?”两只硕大的眼睛突显眼前,白青洛从没见过这幅景象,闭上眼睛。
“是的,你给我你的记忆,我送你出异林,如何这是你最想要的。”
记忆,我的记忆,可我所记得的只有婆婆、红红、百里沂旪,我不要,不要回到初醒过来时,没有意识,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迷惘与苍白。
“不要着急拒绝,我所要取得的记忆不过是你失忆之前的记忆”
“我失去的记忆还是我的吗?”之前的记忆,反正我也记不得交易就交易,可是失去的还是我的吗?万一他发现无效反悔怎么办?
“是你的终是你的,此时失去,彼时重得。不过,与我做交易之后就是我的。”
“好,我可以与你交易,但你要把我和刚刚与我在一起的小男孩一起送出去。”
“这,我本是一人的记忆送一人出去”
“不行,要送就一起送。”
周围安静起来,“也罢,我看尽人间百态,你的记忆比较特殊,就破一次例。”
“太好了,终于可以再见到他,希望他平安无事。”白青洛双手交叉抚慰胸口。
“送他出去可以,但你们并不会相见”
“为什么,你想反悔,你”
“小姑娘,老夫从不食言,你们不是从同一个入口进来,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送他出去?”说我记忆特殊,看来他很想要,“我必须亲眼所见。”
“也罢也罢”藤条一挥,百里沂旪捂着口鼻趴在石壁上痛苦地拍打地面的影像传来,口里还在呼唤着什么,眨眼之间,他就回到了初来时的地方,一位黄衣女孩看见他,向他跑去,后面还跟着几位家奴。
“看见了吧!可以交易了吗?”藤条一收,影响不见了。
“嗯”他一直都在找我,那些人大概是他的家人,他没事就好。婆婆你会等我吗?
一根藤条接触到白青洛蝴蝶骨的位置,白青洛并没有任何感觉,却在藤条抽离的时候,看见水底深处一位女子满含泪水看着她,那眼底有些绝望有些忧伤,心跟着沉了沉。
藤条收回之际,触动了白青洛的口袋。
“主人”黄莺看着白青洛离去有些不舍,却不得不停在一位老爷爷身上。
“怎么?才跟了她两天就舍不得?”老爷爷喂谷粒给黄莺,黄莺没有吃,从肩上飞到地上。
“哈哈,一百多年了,第一次看见这么与众不同的记忆,如儿也会很开心的,你想跟着这位小姑娘就去吧!”
黄莺兴奋地抬起头,拍打翅膀,飞向白青洛。
老爷爷摸摸白花花的胡子,以后会有更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