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斩人头下砍马腿,最真实惨烈的语言。远古的战争,一把刀剑血肉相拼,这样近距离直面鲜血的残酷我以为超越了枪弹。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我很知道。可是踏上这片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生幻想。想象这样的地方必会有些马啸西风的凄凉,想象这样的地方必会有些仰天长啸的壮烈,想象这样的地方必会有些千年难散的英魂,想象这样的地方必会有些峥峥刚烈的铁骨。似乎壮阔美丽的地方,本应有一段轰烈留芳的历史。
马车的速度其实不慢,只是前十日行得太过悠闲不过千余里的行程。弃了车只余马又加上这样的夜以继日,速度自非日前可比。虽是择的小径,赶了两日一夜然而我以为这路程,早应过了平宁。
喜欢这片土,这里不是平宁。
南离这个国家,定然受到了上天的眷宠,三面临山的险地环成了这一方水草丰美的国度。唯剩了一方如决堤的口,这便是南离的北疆,一片绯色的大地。绯色,绵绵向远方,连接了两个国度。
连年战事的北疆,一片芳草凄凄的血色土壤。战争里的这片土在马蹄声声和车痕碾压中留下了斑驳的迹,连年新蹄痕压旧蹄痕,不曾消散。因着春天的缘故,那些深陷的凹痕琳琅的迹里有了弯弯的小草曲折向上挣扎求存,风一吹,那些伤里便有了沙冲进风里,打着转飘入人的鼻里肺里。或许不久,这些小草将再一次被硝烟碾碎,可是来年春风吹起的时候,必然又会有新生的绿芽。坚强柔韧的生命,从来是我心之所向。
爱看这个地方的日落,喜欢这完全剥离了云彩满目只有鲜艳到能刺痛人眼睛的血红,那样旷远的阔,我未曾这样近距地接触。
清晨的时候,总会有兵士拉开架式纯熟地操练,发出爽劲的声音,浑然沉厚。无论是因着什么样的原因,无论是否出于自愿,这些站在这里敢于跨马争战的兵士我佩服他们,佩服这样的勇气。
本是他乡客,不作相熟语,这个地方让我由其陌生。军营重地不敢擅自走动,只得在住下的帐前徘徊。有兵士走过,他们会看过来有好奇也时有微笑,并且也会上前和我友好地交谈。
至来了这里,一直不见齐越,转眼便是三日。
入了夜,我在帐中听着外边巡夜兵士脚底发出的细微声响无法入睡。腿侧极痒,因着日前被马磨破的皮肤正重新生长。步声远去的时候帘帐轻掀,有人轻了手脚进来相看却是齐越,从头至脚的黑。他冲我微一笑,丢过来一套黑色的衣。
我翻身坐起拿衣换上,随他之后走出营帐。
应该说,齐越在自己的军营中走得极为地小心,每有巡夜的步伐响起必会避向一边,躲躲闪闪我以为这是踏在别国的土地。前行了大半个时辰方得停下,回头处那片营地早已隐去。借着略微的天光我看见了四人六骑,马上的人一式的全黑斗篷覆面几乎同夜色溶为了一体。
齐越极快地翻身上马,我仰头打量这样的夜色,走过去将一样东西塞进他手并轻声说了两句这才上马。
马上的风很大,刮得脸面生疼生疼,无论我能否熟练地控马使终无法适应这快速下马背上直面的风。路况很不好,总在森森树影的狭道穿行,颠簸不久腿侧便又开始麻木渐至毫无知觉。我试着伸出双手在空中挥舞,任凭风在指间肆虐,握紧了又松开,以为抓住了风,其实什么也没抓住。
沉沉夜色中我努力睁眼,或是夜太黑马太快,什么都看不清,什么在眼里都只是黑漆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