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对目前的我来说完全陌生。可是那不要紧,看看长长的街道,喧嚣的市集,往来的行人,便觉得十分亲切。
街道不宽,但很长,而且有无数曲折的弯道。路面只是平整的土,间或少数地方铺有青色的石板。有马车经过的时候,扬起一阵灼热的尘灰。
街上行人的衣着,或朴素或华丽,但都很整洁。我注意看墙角处,偶尔三两个乞丐。
道的两旁,有密密的店铺,一律木门木窗,差别只在于木的新与旧,整洁与否。铺里的货物,也多是些日常用品。
都是些平常的景象,即便换了时空换了地点,但这天下的人无论在哪里,表现出来的也都是些众所周知的常情。我虽然看得有味,但也还并不如刘姓姥姥进大观园般失态。李秋一直在前不快不慢地走着,我也不紧不慢地跟,只偶尔向左右扫视。
李秋终于停下来走进了一家店,熟练地和店主打着招呼,态度大方。那店主五十来岁,发根里已参杂了白色,他从铺架上拿下几个彩线递给了她,我注意到店主的手碰到了她的,然而两人都很大方,并无不妥。
于是我想这个时代的民风还够开放,值得庆幸。
出来向前重了走了一段,她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弯弯的巷子,将我拉进了一个布店,然后指着我对店主说要做身衣裳。
那店主对着里屋叫了一声,立时便跑出一个黑黑的小伙,手脚伶俐地拿了一根布条在我身上比来比去。在店主承诺五天可来取衣后,李秋付了银钱重又和我走出店门。
“怎么想着做新衣了,我不是有衣服穿么?”我问。
“也没什么,你长高了,”她停下来,伸手抚过鬓边的发丝,“再说还有几日,便是你爹的生日,总得有身新衣这才象话。”
“那你呢,怎么不做?”我又问。
“我的衣,自然比你多了不知哪里去,再说我这身子又不会再长,做衣来干什么!”她放下手来,断续前行。
“可是钱的问题?”我拉着她的袖让她停下来。
“在这方面,你爹倒是没有亏过人,所以你无须担心,我的衣服真的很多,就是每天换一个月也可不重。”她看着笑得温柔。
“那好吧!”我接受了她的说词。
“你还要不要走走?”她问我。
“爹他生日,我送什么礼物?”我答非所问。
“送不送的倒没什么要紧,你如果真要送,自己决定便好!”她的语气很轻。
“那他平日里有什么喜好?”我想想又问。
“做官!”
“没了?”
“没了!”
“他的生活可真简单啊!”我笑起来说了一句。
“可还要走走?”
“不必,还是回去好了。”于是,我们重又沿着长长的街道,走回了那扇漆黑的大门。
出门半日,眼中所看,耳中所听,无非是些鸡毛蒜皮。所见的人无非来来往往,就连偶尔响起的争执,围观的人群,都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于是生活在这里,我不再觉得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