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莲向巨蛛缓缓伸出了手,这也是幻觉吗?她心里想到。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巨蛛,就失去了知觉。
阿提姆一行六人穿过沙漠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艰难,路程似乎也比以前短上不少,他们到了布拉宗索,已经是晚上了,这正和阿提姆的心意,他去找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共度良宵。齐勒因为拇指上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所以也不管是不是已经晚上了,还是先去找阿萨辛。
阿萨辛是刺客的组织,在布拉宗索有它的第二大据点,因为卜拉曼政府的默许甚至背后支持,阿萨辛已经是一个半公开组织,为卜拉曼政府做一些不方面他们自己露面的事,里面甚至有祭司任职。
齐勒找到阿萨辛的据点,阿萨辛的人为他的伤口止住了血,并且告诉他,可以复活他的三个兄弟。齐勒开心极了。
阿提姆则在早上去了阿萨辛的据点,恰好阿萨辛的首领艾其欧也在这里,艾其欧亲自接见了阿提姆,并且告诉他,他是自己见过的最适合做刺客的人,愿意亲自培养他。阿提姆自然高兴到笑不动。
这当然也是幻觉。连仆人们和奴隶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仆人们也许看见自己变得富有,奴隶们或者看到了自己重新获得自由。
他们醒来了,不得不面对路程还有一半,而他们身上的水和骆驼肉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到布拉宗索或者返回马兹拉。
因为食物短缺,他们减少了休息时间并且加快了步伐,现在差不多行至路程中间,加重了他们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果在一开始遇见黑沙暴的时候就决定回去马兹拉或许众人都要好受很多,但是不知道什么力量在让他们坚持走往布拉宗索,现在他们再次面临抉择,只是选什么都一样,所以阿提姆和齐勒商议继续前往布拉宗索。
每个人都在默默计算,食物要吃完了,这还是在让奴隶保持饥饿的情况下,还有两天两夜的路程,但是在缺水和食物的情况下,他们连一天都撑不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杀掉两个休达,奴隶们不信仰真神,是彻头彻尾的异教徒,如果杀掉他们的话,真神是不会降罪于他们的,两人和仆人商量一下,仆人们也表示同意。
困窘的环境暂时抚平了他们的阶级。两个仆人也因为是真神的信徒的原因有了发言的权利。杀掉休达可以减少消耗,还可以防止他们在极端情况下对四个人动手脚。
他们在仆人守夜的时候,将刀刺进了熟睡的奴隶们的心脏。
其实他们可以不杀掉奴隶们而是把他们留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到了要杀掉奴隶,并且付诸行动。
他们杀掉奴隶之后,开始考虑要不要像对待那匹骆驼一样对待他们的尸体,阿提姆和齐勒都觉得不用,剩下的食物和水差不多够四个人使用,如果节省一点的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仆人们觉得带上奴隶的肉是必要的,理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情况,而且他们是异教徒,虽然吃人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没人会对此说什么。仆人们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理由,就是如果真的出了状况,难保阿提姆和齐勒不会为了食物和水的分配对他们做什么。
争论的双方僵持不下,却没人发现两个休达的尸体悄悄的陷进了沙子里。等到他们意识到尸体不见了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四个人相互指责别人没有看好尸体,并为自己开脱。争论几句之后,四人不得不面对现实,那是尸体就那样,不见了,没有食尸鬼,如果是食尸鬼的话不会悄声无息。
四人陷入了恐慌。
他们背靠着背在帐篷里坐成一圈,心里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尸体不见了这种诡异的事,应该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做的,但是除了他们还有谁呢,这样的疑问徘徊在四个人的心里。
也许就是他们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呢,他偷了奴隶们的尸体是为了制作药剂或者干脆就是为了他们的肉,阿提姆和齐勒心想。
也许他们嘴上反对,是为了悄悄将肉藏起来独占。仆人们心想。
也许杀掉其他人,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了,食物和水是足够的,不管自己去布拉宗索还是回马兹拉。四个都这样想道。
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开始摆出攻击的姿态,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动了进攻,四个人扭打在一团,帐篷眼见就要塌了。
在争斗中的四人自然没有看到在帐篷外的不远处,从沙子里冒出一个头,带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他的脸,他正对着帐篷,嘴唇一直在动。像是再说什么,但是没有人听得到他再说什么。
帐篷内,因为齐勒有刀的原因,虽然左手不方便,但还是占了上风,他杀死一个徒弟,也因此弄塌了帐篷。剩下的三人依旧在互相撕扯,外面却也没了那个戴着黑色兜帽不停无声说话的人。
这个戴着黑色兜帽的是窃语者克格维尔,没人听过他的声音。他能说但是无声,听到他声音的人都会被他蛊惑,因为本身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所以他蛊惑的能力十分出众,他的声音就像受害者本身的声音一样在他们的脑中想起。
克格维尔经常操控路过的旅行者自相残杀,他改变他们的想法,在他们都死掉之后,吞噬他们的肉体和灵魂。是地地道道的黑暗生物。
克格维尔之所以逃掉不是怕被三人看见,而是察觉到了他的老对头,卡林巨蛛——奥尔德林的到来。
奥尔德林擅长使用幻觉,这是所有卡林蛛的本事。没人知道这只卡林巨蛛是怎么从纳瓦隆森林里跑到这里来的。卡林巨蛛用自己的丝来筑巢,他们的丝是隐形的被包裹起来的东西也是隐形的,它们的网就是幻觉,凡是进入卡林蛛领地范围就会被幻觉欺骗,然后被幻觉逐渐消耗精力,卡林蛛这个时候就会出现想用猎物。凭借这两个能力,卡林巨蛛曾经在纳瓦隆森林一度十分昌盛,站在掠食者的顶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们人丁凋落,所剩无几。
克格维尔与奥尔德林的猎物都是沙漠中的旅行者,沙漠的食物十分稀少,导致竞争十分激烈,两人曾经直接交过手,奥尔德林甚至想要吃掉克格维尔,但是并没有成功。最近食尸鬼活动频繁,他们也是奥尔德林的猎物,所以奥尔德林放松了对克格维尔的捕食,但是还是不允许他出现在自己的领地上。
奥尔德林是有自己的领地的,它只在自己的领地内活动,但是克格维尔则游荡在沙漠里,四处捕食。
这次齐勒和阿提姆一行人在沙漠里遇见黑沙暴,其实也已经闯进了奥尔德林领地,克格维尔也注意到他们。
六人先遇见的幻觉就是卡林巨蛛创造的,随后又被克格维尔蛊惑,自相残杀。但是随着奥尔德林的去而复返,克格维尔为了自己的安全,放弃了这次狩猎,让出了猎物。
银莲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深处一个沙子做的洞穴里面,整个洞穴没有出口,只是一个半圆形的顶,大约有五十步方圆,顶子最高处有四五个人那么高。沙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合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结实。
银莲勉强站起来,在沙洞里巡视一周,发现洞穴的边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她虽然很饿,但还是忍住了,这些肉来路不明还是不要碰的好。那些装在玻璃罐子里的水也一样。
正在银莲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的时候,地面松散的沙子,开始鼓起一个沙包。巨蛛奥尔德林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将这个似乎是预言师说过的人拖回洞穴只后,觉察到克格维尔在他的地盘上出现,觉得银莲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也无法逃跑,就去驱逐克格维尔。现在他回来了。
“你身上穿的是卡林蜘蛛的丝吗?”奥尔德林问到,“噢,对了我叫奥尔德林,你怎么称呼?”他补充道。
银莲很惊讶,但是饥饿和干渴让她没有精力浪费在这种情绪上,“我叫银莲”,她说道。
“也许你会很吃惊,但是作为卡林蜘蛛,我们有着和人类相近的智慧。”奥尔德林解释道,然后竟然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我们,现在只有我了,而你有可能改变这个现实。”
“能先给我些食物和水吗,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能给我些水吗,我要渴死了”银莲觉得对方没有恶意,似乎还有求于她,于是提出了要求。
“这个还需要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奥尔德林道:“几天前我遇见了一个老相识,虽然我们以前没见过,但是一样来自纳瓦隆森林,他是一名预言师。他遇见我也很意外,因为预言师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提前知道。我本想吃掉他,但是被他拒绝了,每一个被我吃掉的人死前都会以各种形式拒绝我,所以我并不在意。”
“但是……”奥尔德林看得出银莲似乎有些厌倦“你不要嫌我啰嗦,我说的这些可能会影响你一会的决定。”
“但是,他说了一件我十分在意的事情,有关我的家人,我的族人甚至卡林巨蛛这个物种。”奥尔德林继续往下说,“预言师说他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的族人的信息,来换取他的性命,我告诉可以,他如果他说的信息确实值这个价钱的话,因为据我所知,我是世界上最后一只活着的卡林巨蛛了”。
“预言师告诉我,在大火的时候,我们族人被人救走,而我恰好不在,这也是我追逐猎物回去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原因。不仅大火会烧死我们,阿博尔树燃烧的气味也会对我们产生致命的伤害”奥尔德林讲述着。
“他说我的族人们被装进封印之书里,结果那人没找到合适我们生存的地方就死在半路上,我对此充满遗憾,也对那个好心人充满歉意。后来几经流转,封印之书现在到了洛普德,不久将会出现在这片沙漠中。他还说一个穿着蛛丝的女人会帮助我,不过这将会为这片沙漠带来灾难,也包括我的族人”。
“我在纳瓦隆森林生活过,知道纳瓦隆的预言师是不会撒谎的”,奥尔德林终于要说完了“我知道我们个头很大,吃的很多,但是我会约束我的族人,不让他们在这片沙漠里太过放肆,这样就不会激起我们的斗争了。也许可以避免灾难也说不定,只是预言师说只有吃掉你,才能避免这一切,但是吃掉你就没人将我的族人从封印之书里释放出来了。所以我要自己决定”。
“预言师我应该也遇到过,他和我说没有命运,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银莲沙哑的道。
“对,对,他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奥尔德林道“接下来就是你的决定了,我对我的族人怀有深厚的情感,也不希望自己是最后一只卡林巨蛛,如果你愿意帮我释放族人,你就是我的贵宾。如果你不愿意你将和它们一样,变成我的食物”。奥尔德林说着用眼神指了一下洞穴周围的肉。“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身为卡林巨蛛本身,我就是能看见我们的蛛丝的”。
“我同意”银莲说道,她没得选,在这里手无寸铁又精疲力尽的她根本无法和卡林巨蛛战斗,退一步讲,就算毫发无损的赢了,又怎么在这里出去呢。
“好,那就把这瓶水喝下去,里面有我的血,在预言师走后我就预备下了,如果你违反诺言就会随时随地收到痛苦幻觉的折磨,当然,平时它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等到你完成承诺,它自然就会失效。
银莲抱起罐子,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