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信王朝西部边陲有一个地方叫三羊盆地,这里有一座石头山,好像三只羊头聚在一起而得名三羊山,盆地也得名三羊盆地,而北边的萨尼罗人称这里为帕文劳,意为有黄色沙子得地方,这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子——黄沙村,不但在历届地图上找不到,就连勤政能干的现任官员们也不知晓。这里方圆千里常有黄风沙,只在夏季有一条丝带般细浅的季节河流过,这时候能在河岸两侧见到些许绿色,河的那边就是卜拉曼帝国的势力范围,偶有卜拉曼帝国国教——真神教的使徒和祭司传教经过这里。
大信王朝是一个没有神的地方,或者说他们相信,神是世界诞生之后才存在的,而不是神创造了世界,大信王朝的子民更愿意相信他们的先祖披荆斩棘为他们开拓了蛮荒——这与真神教的信仰截然相反,真神教徒们坚信他们生存世界由唯一的神——真神所创造,他创造了高山大川,草木鸟兽,还有这无尽的黄沙和极北之地的冰雪世界。
李麦放羊归来,数来数去都是23只,少了三只,他不禁埋怨起这幛眼的黄沙和呼啸的黄风。他将羊赶进了羊圈,又顶着风走进去抓到了头羊,然后翻身跳了出去。
李麦一只手夹抱着头羊,另一只手使劲儿的扯羊耳朵,李麦长得不很高,但是很壮,熊躯猿臂,虎腹狼腰,十岁就吃的比他爹还多,如今二十五,正是年轻力壮,这一双大手没注意轻重,只把羊扯得“咩~诶,咩~诶”哀嚎不断,耳朵根子都渗了血。
天高风大,地方又空旷,就算是顺风三只羊也不一定听见头羊的叫声,李麦原路转了一圈,连根羊毛都没见着,就连刚才羊拉的粪都不知道被被风刮到哪里去了,幸好是夏季,要是换了别的季节,李麦这一趟出来,自己都不一定回得去。
眼看着日头西了,李麦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到家,不然天黑之后,沙漠里温度骤降,冷的迈不开腿,再加上天黑,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变成亡灵在这里游荡了,李麦低着头眯着眼往前走,他心想:那三个畜生估计识的路,兴许换了一条路自己回去了,我也换条路,这戈壁沙漠的黄风沙刮起来可厉害,要是被埋了,到时候踩在脚下都不知道,上哪找去。想着,李麦就换了个方向走。
翻过了一个沙丘,李麦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那三个畜生,他快走了两步,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那三只羊,他追上去正要把羊抓走,发现原来还有两个人在牵着这三只羊,自己刚才只顾着找羊没注意到还有人在这里。这两人见李麦要抓羊,连忙挡在身后,说到:“我的朋友,你想对我的羊做什么”,“这是我的羊,他们走丢了,我相信你们捡到了它们,请把他们还给我,朋友”李麦说到,这时风沙小了些,太阳却更低了,李麦有些焦急。对面这二人,一身黑袍,口音像是卜拉曼帝国的人,因为世代生活在沙漠中,卜拉曼帝国的人们须发浓密,尤其睫毛很长,黑袍代表他们是平民,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军队。李麦打量了二人一下,道:“这里是大信帝国得范围,你们这羊是从哪里来的吗?”
“它们是真神创造的,由我们从卜拉曼带来,现在又打算带回去”
李麦对对方的信仰早有耳闻,但还是嗤之以鼻,道:“这三只山羊的父母是我养的,我给它们吃的和窝棚,后来他们生了崽,我又给崽草料,他们归我所有,况且这三只羊,第一只肚皮又一道半尺长的疤是从三羊山上跌落弄得,伤口是我处理的,第二个少了一颗槽牙,是我母亲牙坏了,从它那里拔了补上的,第三只少了一只角,是今天被我掰断的,现在被掰断的角还在我身上”说罢把三只羊抢过来,果然特征一一对应。
“我不很懂大信的语言,也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信仰真神的人都是他的子民,我们卜拉曼人和世界上其他有生命的东西一样都是真神创造的,真神指派我们来管理这个世界,凡是能呼吸的我们都有权决定他们的命运,这三只羊迷失在沙漠中,真神让我们遇见了它们,它们是真神赏赐给我们的”两人装作听不懂。
李麦觉得对方说的是歪理,可也被怼得没话说,道:“这样,不让你空手而归,我出一只羊的价钱作为答谢”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币,又掏出匕首砍成两半,递了过去。
两兄弟一看,说道:“还要再一块才够三只羊”。
李麦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他一脚将其中一人踹翻在地,骑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一顿老拳,李麦和他老爹不一样,从小好舞枪弄棒,有着一副好身体,只两拳对方就不省人事,另一个要来拉李麦,被李麦反手按在沙子里,黑袍挣扎几下,李麦把他从沙子里拎出来,黑袍大口大口喘气,李麦来了恶趣味,撩起对方的袍子,照着屁股狠狠拍了三巴掌,震得自己手发麻。也不理会他的嚎叫,李麦抱一牵三扬长而去。
李麦还没到家,老远就看着一个人影向这边望,他放开羊,让它们自己回圈,然后张开了双臂,女孩跑到李麦眼前,飞到他怀里。李麦虽然不高但也不算矮,女孩和他差不多高,身材修长高挑,大眼高鼻,黑发柔顺,皮肤白皙,从发梢到脚尖没有一处不完美,好像这二十多年风沙从未吹到过她。
女孩名叫银莲,是李麦的未婚妻,邻居银力的女儿。银力和麦妈麦爸是第一批在这里定居的人,关于女儿好像有卜拉曼血统的事,银力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也没向任何人提起银莲的母亲。
银莲经常和李麦说他是父母为了报她爹的救命之恩,把儿子抵给她做丈夫的,所以结婚之后你要像驴子一样任自己使唤,满足一切要求,每当这个时候李麦都会反驳她:明明是我爸我妈救了你爸,你是抵账来的媳妇,你的名字都是我爹给取得。银莲又说:在遇见我爸之前,你爸你妈吃的都是生的,遇见我爸之后才能吃上口熟的。然后便二人一边争辩一边嬉笑打闹在一团。
李麦抱着银莲在空中转了几圈,气氛正浓,正要吻上去,却被银莲推开,“天快黑了”。李麦一顿,突然探头轻点了一下银莲的嘴唇,转身就跑,银莲扑哧一笑,追了上去。
三更半夜,羊圈有点动静,麦妈不放心,推了推身边的麦爸,麦爸睡得死,又下地推了推李麦,李麦睡得更死。她只好自己披上衣服出去,羊圈很牢固,羊也在窝棚里睡得安稳,有几只像是刚醒,正在羊圈里转悠,从新找地方睡。麦妈正要回屋,却看见一个黑影从隔壁银力家出来,她正要瞧个仔细,还没迈开步,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话说银力睡得正香,觉得眼前有点亮,睁开朦胧的睡眼什么也没看到,倒头继续睡。床下的人,听银力睡熟了,又掀开帘子去另一屋,点亮了油灯应召在黑衣人脸上的淤肿,不正式那个被李麦胖揍过得卜拉曼人,如今他哥哥屁股肿的有三个手掌厚,正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再一看床上躺着一个长头发,可能是个女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可一想到可能是个女人,他有忍不住好奇,在卜拉曼能见到女人的机会很少。黑影踮着脚走过去,撩开女人的头发。
一张绝世的容颜。
他看到一张绝世的容颜。真神最完美的作品。
他不知不觉把嘴凑了上去,女人咳嗽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犹豫一下,他又把嘴凑过去,却不想女人一挥手,把油灯拍在他肿的老高的脸上,人被击打过的肉本就极为敏感,有被火苗这么一烫,他差点没叫出来,当下从窗子里翻出去。刚出来,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幸好被老三打晕过去。
一连串的事情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便听见三声骆驼叫,是事先约好的暗号便和老三一起进了李麦的家。黑衣人确认过后,三人开始把李麦绑起来。
李麦觉得不对劲,一睁眼看到一个药瓶冲自己脑门自己砸来,便浑身使不上劲,眼睁睁看着看着三人迅速把自己绑在一块木板上抬走了,麦爸先是听见玻璃碎的声音,又听见开门,伸手一摸,麦妈也不见了,一抬头看见一个人影正要出门。
“他妈,看羊去”,麦爸问道。人影闷着鼻子嗯了一声,麦爸躺下继续酣睡过去。他哪里知道,麦妈正躺着羊圈前面,三个人正要抬走他的儿子,而且下次再相见又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也不知过了多久,麦妈被冻醒,怀着疑惑进了屋叫醒了麦爸:“我刚看有个人影从银力那屋出来,我觉得不对劲,你去看看?”
麦爸一个激灵起了床,披上衣服和麦妈就出了屋,丝毫没注意到儿子的床上没了人。
黄沙村是一个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人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干出半夜进人家的人,这里又基本不和外界往来,也没什么太值钱的,值得半夜三更专门来寻。怀着这个疑惑,麦爸敲响了银力的门,一开始这里只有麦爸夫妇和银力妇女俩,后来有迷路的,逃难的,陆续在这里落了脚,是一个无论把姓放在名前面还是把名放在姓前面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银力和银莲听见敲门,都穿上衣服去看,见是麦爸夫妻,也觉得奇怪。问明来意父女两人都表示自己没见过什么‘人影’,两人人四下翻找,也没发现丢了什么。眼见天逐渐亮了,虽然奇怪,但是麦妈麦爸还是回去了。两人回到自己家,看了看羊,一只不少,待到二人进了屋,才觉得不对——儿子没了。原来李麦找羊回来得晚,他和银莲到家的时候,天几乎黑了。李麦回到家有点累没说什么话就睡了,在路上也只顾和银莲打闹,所以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路上还有那么一段‘插曲’。
全村人找了半上午还是没见到李麦,便各自忙去了,只麦妈麦爸留了满脑子疑惑和担心。
银莲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她觉得顺着李麦昨天的路线走一遍或许会有收获,便带上匕首出了门,犹豫了一下,又抽了根篱笆,再想想又把篱笆放下,转身去寻找李麦。
银力也对这个准女婿很担心,他从箱子里翻出一把符文匕首,和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破裂的水晶球,叹道:“无论你们两个谁在这儿,事情都不会如此麻烦”,叹罢,银力关上箱子,出了门选了一条不同于银莲的路去找。
父女俩无功而返的时候正遇见麦爸坐在门前对着月亮一言不发。银力也一言不发的回到屋里,银莲顿了顿,正要跟着父亲进去,却被麦爸叫住:“银莲,大麦的床边有几片碎玻璃,我没动过,你父亲见多识广,你拿给他看看”。
银莲收了残片,拿给父亲,银力看了看,闻了闻,正好麦爸推门进来,银力说到:“这是昏睡药剂,卜拉曼人独有,因为想要获得这种药剂,需要一群信仰真神的人围在一个活水祝祷,活水上放一个底部有孔的杯子,往里面放一种或者多种草药,祝祷的力量会让水沸腾,祝祷的力量越强,得到的药剂越强,等到水从底到上满了之后,就可以拿出来用,也可以放在这种瓶子里保存起来。”说着晃了晃手中没有碎裂的瓶颈部分。
麦爸还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银莲第一次听到这些,觉得更糊涂了,这又和卜拉曼人有什么关系?仿佛看出了女儿的疑惑,银力说到:“你母亲就是卜拉曼人,我在法尤基帝国游历的时候她讲给我的”。银莲第一次听父亲讲起过往的事,更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讲母亲,以前不管自己怎么问,父亲总是含糊其辞,现在父亲主动提起,她想知道更多,但是麦爸在这,场合又不合适,况且人家刚丢了儿子,一想到李麦,自己的心也堵得慌。
“啊~”
银莲正胡思乱想,外面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