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侯夫人金氏正闭目坐在牡丹院的桃树下晒太阳。
碧玉恭恭敬敬地进来,行礼道,“夫人,四房的陈姨娘来了……”
侯夫人颇有兴致地睁开眼,“四房?四房的人不是通常不跟人来往的吗?”
四房的四叔夏修身是个不会读书不会权谋只会骗吃骗喝、坑蒙拐骗的混混一个,他常年在外到处吃喝嫖赌,很少在家,而四房的正房夫人早就死了,只剩下了陈姨娘一个,陈姨娘很少与人来往。
碧玉回道,“是啊,夫人,奴婢也诧异呢,这陈姨娘想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快,请她进来。”金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
陈姨娘一身鹅黄的衣衫,一张脸楚楚可怜,跟在碧玉身后进了牡丹院。
“奴婢见过侯夫人。”
侯夫人那双长睫毛掩盖下的眼睛打量了她半晌,才笑道,“陈姨娘来找我有何事啊?”
陈姨娘抬起她那楚楚可怜的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侯夫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旁穿得花红柳绿的婢女们退下。
“夫人,您觉不觉得少爷的伤势很奇怪?”陈姨娘犹豫半晌,说道。
金丽原本含笑的眼瞳孔一缩。
“您想一想。少爷是常年习武之人,而他的体质并不是容易化脓的体质,怎么越吃药越化脓,最后伤口恶化到伤及筋骨呢?”陈姨娘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金丽先是震惊,紧接着愤怒得不可抑制地颤抖,“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可我不会往那方面想……因为有谁敢欺侮出身于国公府的我?”
陈姨娘柔柔一笑,道,“夫人,您忘了,权势的滋味是会上瘾的!有了权势的诱惑,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说的是三房还是大房?”金丽的额角开始冒出汗来。
陈姨娘一转身,一个眼色,身后的丫头四儿上前。
“四儿,你说!”陈姨娘嘱咐道。
“且慢!”金丽警觉道,“你这丫头,叫四儿,跟五儿是什么关系?”
陈姨娘充满理解地看着金氏,笑道,“您别误会,四儿是跟五儿一起被卖进府里的,因为到了府里的次序排在那一批丫头的第四和第五,所以取名叫四儿和五儿,两人并无关系……”
金氏点了点头,说道,“四儿,你说吧。”
“奴婢那天去小厨房给姨娘拿红枣莲子羹,小厨房人很少,奴婢无意间看到,大夫人身边的碧纹偷偷地往大少爷的药罐子里面加了一些药……”
“砰!”金氏一拍桌子,她的愤怒到了极点,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我早知大房看我不顺眼,他们一心想抢夺侯位,却不料他们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不放过!害得龙起成了残废!”
“接下来奴婢跟踪了碧纹好几天,发现每天碧纹都会偷偷在大少爷的药里动手脚……”
金氏却突然打断四儿,“陈姨娘,你为何会突然帮我们?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管他人的闲事的吗?”
陈姨娘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侯夫人,您有所不知,四儿为了去小厨房拿饭菜的事儿和碧纹大吵一架,那大夫人仗着自己是主子夫人,便再三挤兑于我,我实在是气不过,便想着来你这揭发……”
原来陈姨娘的目的并没有那么不可告人,金氏闻言,这才安心。
陈姨娘说完了,金氏便吩咐碧玉给了她一些钱,陈姨娘谢过金氏,带着四儿走出了牡丹院。
陈姨娘的嘴角扯开一个得意的笑容。
四儿笑道,“还是姨娘好打算,只要大房的跟侯爷那一房的斗起来,弄得两败俱伤,剩下的三房那个根本不足为惧……侯位就是我们四爷的啦!到那时候,侯爷再把您扶了正,您就是正经八百的侯夫人了!”
陈姨娘的一双柔荑抚上鬓边的牡丹珠花,笑道,“那是自然,那三房的那个只一味的自命清高,不会动什么歪脑子,怎么斗得过我?眼下,真希望大房的跟二房的斗起来才好!”(侯爷那一房就是二房。)
夜里,金氏特地跟浔阳侯旁敲侧击地提了提今日的事,只是隐去了告密的陈姨娘的名字。
“这断然是小人诬陷,大哥对本侯很好。”浔阳侯一口否认,心里断然不信。
金丽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骂他是个二傻子。
跟他做了许久的夫妻,她不是不疲惫的。
花楹小筑。
巧儿打了一盆热水给夏明媚洗脚。
夏明媚一边洗脚一边听红儿把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嘴角一抹清淡如菊的微笑,“我估计金丽快坐不住了,她儿子被人害成这样,她还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