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柰何无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无父,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故两言之……”
程先生讲的起兴,卢皖衣和房遗则二人也听的很认真,卢皖衣仔细的记下了先生教授的重点,无意间抬眼却看到了正悄悄躲藏在门口处的某个少年的身影。
房遗爱还是如往日那般一出现就能吸引卢皖衣全部的目光,少年和少女毫无意外的对上了目光,房遗爱不敢发出声响,只赶忙比划了几个动作,又比了比嘴型,明亮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卢皖衣。
卢皖衣暗暗扬起嘴角,心中却已了然,对着房遗爱浅笑着眨了眨眼,继而站起身吸引了背对着门口的程先生的全部注意力。
“先生,这处所言我还不甚明白……”
眼看着卢皖衣吸引住了程先生的注意力,房遗爱如蒙大赦,赶紧猫着身子偷偷走进了教室,在角落的桌案前坐下,赞许的看着卢皖衣,笑容灿烂。
卢皖衣以书卷挡住脸偷偷看了房遗爱一眼,嘴角悄然勾了勾。也幸好程先生正专心的为卢皖衣讲解着文章,并没有注意这些。
“……就是这般,我如此解释小娘子可明白了?”
“多谢先生,皖衣已经理解了。”
“嗯,那便好。”程先生放下手中的课本,意味深长的看了卢皖衣一眼,转向另一边,“二郎君这来的可是一次比一次早了啊,今日这文章,都快学了一半了。”
房遗爱一脸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就对上了程先生的目光,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程先生,我……我一不小心睡过了头……”
“罢了,昨日布置的背诵篇目可背下来了?”
“没…没有……”房遗爱低垂着头小声回答道。
“唉,二郎君,房公将你交到我手上,我总得将你教出点真本事来才行啊。老规矩吧,去屋外好好背诵,背完了再进来,我单独给你补今日的课。”程先生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又要背书!背完了还要补课!听到程先生的话房遗爱顿时头大的不行,满心的拒绝,却也只能认命的应了下来。于是乎,在凳子上还没坐热的房遗爱不知道多少次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垂头丧气的走到了屋外。
卢皖衣看着走出房间的房遗爱有几分心疼,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在程先生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得乖乖的低下头来继续看书了。
及至学习结束,卢皖衣和房遗则、房遗义、房奉玉一起走出去时,还见到房遗爱一人拿着书卷愁眉苦脸的蹲坐在门口。
“终于可以去吃饭啦!哈哈,二哥,我们可要先走了,你慢慢补习吧……”房遗则还是小孩子心性,嬉笑着跟房遗爱打了声招呼就兴高采烈的带着房遗义和房奉玉二人往院外跑去。
“这个臭小子……”
“俊表哥,”卢皖衣刻意落在了最后面,走过房遗爱身边时悄悄停住了脚步。
“啊,皖衣表妹,先生没有怪你吧?”
卢皖衣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明明最该担心的是自己,却总还下意识的首先关心别人。
“没有,倒是俊表哥你……”
房遗爱看着卢皖衣有几分担忧和关切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哎呀,我这都已经习惯了,没什么的……”
“二郎君,请进来吧。”
房遗爱的话音未落,屋中程先生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房遗爱无奈的应了一声,留给卢皖衣一个安心的眼神,抬步走了进去。
透过半开的木窗,卢皖衣看着那个少年恭顺乖巧的在先生面前坐定,皱着眉头开始学习自己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的文章,也只有先按捺下心中的关切忧虑,暂时离开了慎修院。
“小娘子,”侯在院门外的墨砚见到卢皖衣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小娘子怎么过了这么许久才出来?三郎君他们都已经离开半晌了。”
“啊,我方才收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卷。”
随便编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卢皖衣随着墨砚一起走着,心却依然还放在慎修院中正被诗书文章烦恼着的少年身上。
“不行,不管怎样,我总得帮帮他啊。”卢皖衣越想心中越不对劲,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着。
“小娘子,怎么了?”墨砚不解的看着突然停住的卢皖衣。
“墨砚,我想去旁边的那个牡丹园转转。”
“小娘子不回清心苑用午膳吗?”
“无妨,我暂时还不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