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的呼吸微弱得很,我从他xng口摸出火石,这是我们咫尺山特有的一种石头,一敲击,其中的一块就可以燃烧起来。虽然烧的时间不长,但应急还是可以的。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推青儿躺在上面。在桃林里捡了些树枝来,把火石扔进去,一大堆火就熊熊起来。
我正要扶起青儿烤烤火,不想他的身子一靠近火,额上就闪起白光来。虽说见过这白光,但这次看得真切,是一个符,却是我不懂的。而且这次白光,并不很亮,而是自额头飞起,扑入火中。但见这符竟然停留在火中,任由那火灼烧。到火快灭时,天边又蒙蒙了,我知道,天亮了。这符从将熄未熄的火中飞出,又回到了青儿的额间。可是我用手摸时,又全无踪迹,跟我胳膊上的一个样子。
火全熄时,青儿醒了。问他哪里疼,他却说只是饿的很!可是这里只有桃花,连一个果子也没有。
“算了,我们不是来吃的,我们是有正事要做呢!”青儿这样说着,站了起来。把衣服抖一下,披到我身上。
“傻丫头,我娘说我是火身,从不怕冷,小时候能用身子化雪呢!用自己的衣服给我做褥子,看,没冻死你!”青儿狡猾一笑。
我也恨恨一笑:“不识好人心!下次不理你了。”
“还有下次啊!你还要我死一次啊!”
“哦!不是不是的”我赶紧摇着手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雪儿,昨天是不是你去摸那兽的头就没事,我去就不行?是不是蓝珠过去,这兽就伏下了呢?”
“是啊!青儿,你跟这兽有仇呢?”
“那这样,今天我手里握着蓝珠,在你身后,或许就可以过去。”
“可是,它要是再攻击你呢?”
“没事,昨天我是没防备,以为你们都可以,我也没事,并不想到它会攻击我。今天如果它摆出攻击状态我就马上跑回桃林。”
我忐忑起来,但不试试又怎么可以进去呢?何况,蓝珠几乎要没光了,这是不是这个蓝色的女人要死了呢?我很怕她死去,我还想知道很多事情,譬如她的蓝色和我梦里的蓝色是不是同一个。或许她就是那个婴孩边上的蓝色的女人,那她一定知道那个婴孩和我的关系。
我们再看那兽时,却也不见了。只得又在桃树上踢三脚,果然这家伙又出来了。青儿手里握着蓝珠,跟在我后面,这怪兽上来嗅着我的手,竟然匍匐到地上,舔着我的鞋子。青儿从我背后悄悄过去好几步,这家伙才发现,鼻子里开始呼呼起来。可是青儿把手里的蓝珠举起来,这家伙又盯着他看,仿佛疑惑一般。
我赶紧跟着青儿往里跑,一口气到了山峰背后。这兽却并未追来,可是前面是深渊,云雾缭绕,如何到得对面山腰啊!
“是谁闯进了无涯山,报上名来!”一个飘渺的声音从对面山峰传来。
我正要说话,青儿使个眼色,我马上领会,不再出声。他把蓝珠举起来。
一条白绫飞来,护着这蓝珠就去了。我们脚下一座摇动的木桥,挂在两峰间。青儿拉着我就跑上去,看着极高,但桥却稳得很。因为云雾缭绕,倒也看不到万丈深渊,反而跟铺了棉花一般。桥两侧的绳索上开着各色花儿,曼妙得很。
到了对面山峰却并不见人,只一群鸟儿来迎,细看之下都是五彩之羽。我们跟着这鸟儿,走了一段山路,前面又是一峰,鸟儿却兀自往高处去了。
我正纳闷呢?这是何故啊!
青儿却朗声道:“咫尺山,青儿与蓝儿求进无稽山无涯洞。”
果然,面前的山上烟雾过处现一洞。我们从洞口入,眼前一片豁然。
进来才知,我们在山峰中腰处,往上看是彩云缭绕,往下看是良田一片。中间夹杂水塘,果园,不远的山坡有牛羊。间或牧人或农人往来。从上往下看,平地大极,四围都是山,山有缓坡,坡上有小溪,溪边错落人家。
这里比咫尺山自然是美妙得很,单说这光就比咫尺山要明亮得多。高高地悬于上空,是金黄如圆盘一般,发出似火光又极柔和的,照在身上暖暖的。
“好美哦!”青儿说一声。
“嗯,好美!”我应。
一妙龄女子,身着七彩裙服,过来。
柔柔地言:“请姑娘随我来。请公子稍待,有童子来接。”
我再看着姑娘时,却见头两侧梳着双髻子,用huang色丝带绑缚,丝带垂挂下来,在风中一吹,飘动起来,与她的腰肢一般ru软。
我看看青儿,青儿微微一笑,点下头。我随这女子,前行。
“姑娘莫惊,我是七彩鸟儿所化。正是修炼中,我们七彩鸟儿从头饰可以看出位份。譬如我,才修到sanji,所以只是佩戴huang色。若是到姑姑那样,就是紫色了。”
“姑姑是谁?”
“哦!姑姑是伺候老太上的,晚点姑娘会看到。这会儿是少主让来接姑娘的。”
“少主是谁?”
“说起我们少主哦,那可是个佳公子。帝俊的妹妹都想嫁过来,听说紫薇星君也想结个亲家,是给自己的小女儿请的。可惜我们少主借口两边不得罪,一个都没答应。”
“帝俊?紫薇星君?这些是什么人?很有权势么?”
“哦!啊!我又多话了,这个原不该跟姑娘讲,姑姑知道了又要罚我了。求姑娘别问了,可别说是我说的。千万千万!”
正说着话呢,就到了一个院子,门口却不大。迈步跨过门槛,却见院子大得很,两侧也无厢房,只各色花木,都是咫尺山上全无的。正对面一座大厅,进入了,才见一白衣男子背对门口站着。身形高大,阿牛哥估计也只到他xng口处。肩宽,披着极顺的黑发,发间没有任何束缚或装饰。一手置后腰间,一手在前,见不真切。
我正不知如何称呼,那仙子倒先说了:“少主,姑娘来了!”
这被唤作少主的,转过身来,确是冷峻的脸,一丝笑意全无。从上到下打量我一番,又绕我走一圈,看了个遍,或许他连我几根头发都数清楚了吧!
“唉!”他叹口气,并摇摇头。我看看他,正不知他为何叹气,刚好碰到他的眼神,深邃得紧。我赶紧躲开,心里发慌,明明没欠他什么,可就是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下来。
“就由她陪着你,可好?”这是跟我说话么?
看他看向那个接我进来的仙子。我莫名点下头,他便走了,我看向那门口,外面亮得很,他的一袭白衣翩翩然,那个背影在我的眼神中恍惚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么?
“姑娘,姑娘!”
这女子唤我呢!我这才醒悟过来,再看这厅时,只见楣上一匾,书:无涯!二字。
“哦!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可以去见蓝珠么?青儿在哪里?”
“姑娘,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吧!蓝珠是谁?我不晓得。青儿是跟你一起的那个人么?我可以晚点帮你去问问。”这小仙子就这样一路说着。
“姑娘,少主说了,那以后我就跟着你了。要说我还得谢谢姑娘呢!”
“谢我做啥?”
“姑娘不知么?我们这些七彩鸟跟凤凰一样,五百年就要**一次。不过如果修了小仙身,就可以幻化人形。按品级高低佩戴不同颜色的服饰发饰,在这无稽山做不同的工作。我百年前才做了这个低级工女,现在你一来就让我服侍你,我就可以直接升两级了。明天开始我可以配青色发饰了呢!”
我素不知还有这等严明的等级,不过这丫头倒是跟我投缘,一路喋喋不休,快乐得很。想我在咫尺山也是这样的呢!只是现在心中有事,不免就有些忐忑,笑也少了很多。
我们穿过一个极大的园子,有湖有桥的那种。径直进了横排三间的大房子,中间一间是个厅,跟刚才的要小很多。左手边是一个书房样子,有几多书籍,我也不懂,还有笔墨和一张琴。可惜我是不会弹的,放惯了牛的孩子怎会弹琴呢?
右手边是一间卧房,一色绿绿的。huang褥是绿色的,帷幔是绿色的,连窗纱也是绿色的。还看到一双绣花鞋,也是绿色的。
“姑娘,你得给我起个名字,以后好唤我。”
“可是我,我可从没给人取名过哦!是不是都可以呢那就叫青珠吧,可好?”
“好啊!好啊!我去给姑娘打水,洗洗。”她笑着出去了,嘴里还念着:青珠!青珠!咯咯地笑。
唉!她是不知,我心里全想着青儿和蓝珠的缘故,莫名就蹦出个青珠一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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