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吴一没有见到灵瑶和宋夫人,吴一没有问,他向来都是不会过问宋府里所有的事情,只有宋老爷跟他讲,他便会听着。吃完晚饭宋老爷便示意他去院中亭子里,便起身先走了。
初秋的夜晚院子里迎面扑来的是那阵阵桂花的香味和那不肯离开的蛐蛐的叫唤声,凉风习习,越发圆亮的月亮正是要告诉人们中秋佳节即将到来,只是现在还是有些许的清冷。吴一轻踩着石碣步入亭中,宋老爷正缓缓地品着一杯茶,见到吴一来了便示意他坐下,“一儿,你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龄吧?”吴一顿时一脸惊诧:“尚且不急,不急。”宋老爷放下茶杯低头思索了一番:“你喜欢灵瑶吗?”这一句话更是让吴一惊愕:“我……”宋老爷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长剑:“我看你素来是喜欢舞剑,这把也算是失传很久的绝世好剑了,正是让那铁匠为我稍稍做了点改动,好剑依旧是好剑依旧光彩照人。”说着一把把剑从剑鞘里拔出,顿时射出冷冽的月光直照在吴一的脸上,吴一接过剑细细端详着,果然是把好剑,从剑上细微的划痕可以看出此剑定是僧经与其主人对战无数,却依旧冷冽嗜血。宋老爷问道:“可喜欢?”吴一点点头。“这剑可以帮你拥有很多,可是这剑不能随便用,除非你逼不得已时,留着藏好吧。”虽然还是有满心的疑问,但吴一还是点了点头。宋老爷又端起了茶杯:“倘若你放得下,现在便带着灵瑶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要回来,现在快马已经在后面外准备好了。如若放不下,也罢,我也定会助你。”宋老爷眼睛半开的盯着吴一,但似乎看透了什么,吴一四周看了看:“多谢老爷赠与小一这等好剑,小一定会好好收好,定会细心保管,但是后面那句吴一实在不明白,明天婚事还需有所打点,吴一先告退了。”宋老爷看着吴一的背影,奈何又是自己想太多了……
灯下娇人儿,宋夫人正在为灵瑶梳着头,上次梳头的时候灵瑶还是个孩童头发稀少只能扎两个小啾啾,这次再梳的时候却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过了腰间。“娘可知爹在外面有一位红颜知己,爹让我求学的也是她?”灵瑶拿起桌上的那个小香炉闻了闻,宋夫人停了停手上的梳子:“你说的是你爹的恩公吧!娘早有知晓。”灵瑶转头对着宋夫人挑眼笑道:“娘,您放心,那萱姨说了爹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真的只有我一个?应该是只有我一个,萱姨?“萱姨?你倒是叫得挺顺口的。那你爹有唤她什么小名吗?”宋夫人放下手上的梳子,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灵瑶的一缕发丝。灵瑶立刻起身让宋夫人坐下便四处嗅了嗅:“哟,这是哪里来的醋味啊?”宋夫人一听轻掐了灵瑶一下,“唉哟,其实呀,我以前一直喊她老妖婆的,在您和爹面前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便叫她萱姨,至于爹的话,爹一直叫她婷萱。看看您这把年纪了还吃醋”宋夫人眼神游离:婷萱?可是老爷经常在梦里唤的那个人是云儿。也罢,灵瑶说的对,这把年纪了还吃什么醋啊,他以前让我相信他,这就足够了,竟然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没放下,倒也可笑。
宋夫人想着想着连自己都笑了:“其实啊,你娘心里也有那么一个人,可比你爹好看上不知多少倍!应该是没法比,天上的神仙也不能再比他好看了。”宋夫人的眼里不禁闪烁出一丝的神往:“静处之,定凡尘;回眸笑,乱群魔;声色起,震八荒。那容貌真是无法言语,多少女子为了见他一眼而无所不用其极,只是最后他做了晋国的驸马,便也与长公主一同别去。”说到这里的时候宋夫人红了眼眶。“晋国?便是那个很早以前一夜亡国的晋国。哎,果然是红颜薄命。”宋夫人点着头摸着灵瑶的手叹道:“灵儿你要记住呀,好看的男人都不靠谱,还不如你爹那样的来的真切。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要爱你,且可以永远的信任你。哎,我怎么在这里跟你讲这个,明天你便要出嫁了,也是希望你能和将军家少爷白头到老便是了。”
又是谈到情爱,灵瑶自然是不会真的明白,对她而言,爱,估计就是成亲后像自己娘一样相夫教子就这么过一生便可。
灵瑶似乎对这种长叹已经不感兴趣了,突然看到床上的小红衫:“娘,阿弟今天回来了吗?”宋夫人的眼神又暗淡下来,摇了摇头:“没有,你爹说你阿弟生病了估计要过了十五才能回来。哎,这孩子还是那么容易生病。”宋夫人说着便拿起那件小红衫,“哎,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这样如果嫁到都城去便更不会与他相认了。娘,你要多来看我啊!带着弟弟一起来看我。”刚刚回家便又要远嫁他乡,还没来得及在家和父母相处,便又要去别的地方,心里不禁难受起来。忍着眼泪没让它流出来,灵瑶告别母亲便戴好绢帕出了门,准备回自己房里歇息了。
果然还是记不清那么多年前回房间的路,也许真的宋府太大了。灵瑶正晃悠着从那走廊,走到这亭榭。突然一黑影从灵瑶身旁跑过,“一哥,为何如此匆忙?”灵瑶一下子认出了是吴一,吴一淡然地回了头:“有点重要的事要去办,等我回来。”说完便转身要离开,灵瑶立马从袖管里取出一样东西别丢了过去:“嘿,送你的剑穗。”吴一一把抓住,回头冲灵瑶笑了笑,便奔出了后门。灵瑶不知为何听到那句:等我回来。心里有着一丝的波动。那么晚了等你回来,我早就睡了。算了,还是早点睡吧,听说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正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淡蓝提着灯笼来到了灵瑶身边:“小姐,洗澡水已经为你放好了,快去沐浴更衣吧!”灵瑶也是微微点了点头,突然北墙外飞起了一束烟花,接着两束,三束……冲上天际。“咦,为何这般热闹?”灵瑶的眼睛似乎也亮出了火花。“小姐,这是知府老爷为了庆祝你和姑爷这对佳偶,而特地找了周边几个江湖艺人在大街上摆弄技艺。刚才我出去看了看,真是热闹的很,真不输中秋灯会,许多善男信女也是出来沾沾小姐的喜气。”善男信女?难不成一哥去与自己的心上人约会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灵瑶会这么想。
夜已深,本该寂静万分,但是一队奔驰策马的队伍一下划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下人阿福急促地敲打这宋老爷的房门:“老爷,皇上派人来下达圣旨,那位公公让老爷你快去接旨。”听完,宋老爷立马穿上了衣衫,奔向了大厅。大厅里灯火通明,竟然来了那么多官兵,每个官兵都拿着火把,气势汹汹。宋老爷看都没看当即跪了下来,只见一身紫衣官袍的公公一步步走进,弯下腰抬起了宋老爷的手,仔细端详了那只琉璃扳指,又抬起了宋老爷的头,宋老爷定睛一看:“怎么是你?”“呀,你竟然还记得我。”那公公说着便又晃了晃宋老爷的脸,用着那阴阳怪气的腔调“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原来已你变成这副模样。”说着便又直起身子连连摇头,宋老爷笑道:“这位公公,您恐怕认错人了。”公公后退几步,展开了手上的圣旨抬头忘了一眼宋老爷:“是吗?也许吧!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周城秀德轩宋安德与贼人勾结,意图谋反,遂与家眷押入天牢十五问斩。”公公慢慢合上圣旨走到宋老爷耳边大声道:“如有违抗杀无赦,钦此!”说必,便有两个官兵一把架起宋老爷,正在这时宋夫人也着好衣装姗姗赶来,可看到这一情景不知所措的跪倒在那里,公公见到跪在那里的宋夫人慌乱的退了几步,就在这时宋老爷一个飞身夺过官兵腰间的大刀架在脖颈间:“哈哈,我这么一去,岂不是要被你折磨死,倒还不如现在来个了断。哎,也罢,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说着便冷笑道:“你想要的也别想得到,你个阉人。”说完便血撒长空,宋老爷陡然倒在了血泊中,身体还微微的有所颤抖,那公公一时乱了方寸,“不……”只见宋夫人发疯似冲到宋老爷面前竭力用手捂着那血如泉涌的伤口,却渐渐的有低吟浅笑起来:“也罢,我同你一起去吧,黄泉路上也不会那么孤单。”说完便又拿起那把嗜血的刀来,直入其胸膛,顿时宋夫人便倒在了宋老爷的胸膛上。
那位公公恼怒不已,奋力踢着躺倒在地上的宋老爷:“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给我起来,起来。”一旁的几个官兵不知所措的看着公公,公公尽量按住心中的怒火:“看什么看,还不去搜罪证,宋安德意图谋反违抗圣命,当满门抄家,就地正法。”
那一夜,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周城,江南第一府付之一炬,缘了,缘起?孽生,孽尽?随风起,荡天际,回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