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夕的时间仿佛过得格外快,虽然阿爹一直在闭目养神,可我只是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玩了一会儿今天买回来的小玩意儿,时间就已经指向了九点整。
阿爹仿佛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时间的变化,长舒了一口气就睁开了眼睛,跳下床往门口走去。我一看,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了过去。
“阿爹,我也要去看!”
原本以为会很难说服他,可谁知阿爹只是稍微怔了一怔,就点头同意了,牵着我一起走到了院子里。我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只顾着兴奋了,毕竟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两个“人”斗法!
肖麟大概也很好奇,所以我瞧见,她也跟随在大伯身后。见了我们,她还礼貌地对我阿爹问了声好。
“小姑娘很懂事,你爸自己不怎么样,教育你倒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很显然,阿爹心里头很是喜欢肖麟。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那三枚五行钱放到她手中,道:“这个就先交给你保管,若是你爸赢了,你就不必还给我了。”
肖麟郑重地接过,懂事地点了点头。大伯见状,也上前来,将他那两枚五行钱放到了我手中。我们两个孩子把五枚铜钱一合,立刻就瞧见若有似无的光晕闪耀在掌心上,就算是我,都依稀能感受到这五行钱内蕴含的巨大力量——虽然轻,但却是厚重的沉淀感。
“走吧。”大伯唤了我们一声,径直往喷泉的方向走去。“这栋宅子布满了我的阵法,对你来说并不公平。离这儿五里外有个小公园,挺空旷的,晚上也没人去。你看,在那儿可好?”
阿爹没有拒绝,应了一句就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那个白天洗过脸的喷泉那儿。我和肖麟对视一眼,忙也跟上了。
只见大伯伸脚在地上蹭了一下,一个淡淡的圆形光芒就在喷泉边上显现了出来,而随着他口中默念咒语,这光芒就越发亮了起来。大伯做了个手势,忽然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嗖的一下不见了。我连连惊呼,伸手去摸了摸,却什么也摸不着。
肖麟却见怪不怪的样子,冲我笑了下,一个踏步就也跟着消失在了那圆形光芒中。
我见他俩都不见了,赶紧问阿爹道:“这是啥呀,咋……咋人一进去,就没了呢?”
阿爹道:“这就是一种阵法,别怕,阿爹带你一起走。”话说着,阿爹一手抱起我,同样往前迈了出去。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却只是觉得耳边呼的一阵风声,便没了动静。睁开眼一看,我们居然已经到了一块空地处。
那时我并不知道,如果有懂行的人看见这个阵法,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因为这世上,最难的阵法,就是转移空间。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自然规律,所谓斗转星移,这看似简单的东西,蕴含的法门却是无限的。
“没想到你的土遁术已经施展得这么成熟了,肖正修,你的阵法造诣果然又高了。”阿爹一边将我放下,一边说道。
大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这土系法术,就是容易弄的浑身脏兮兮的。不过,这阵法是我早就布好的,所以施展起来才比较简单。如果临时施法,并没有这么容易。”他说着,嘴里有嘀咕了一阵,我便看见自己和肖麟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大约直径两米的光环。
“在里面呆着,不要随意出来。”大伯吩咐了这么一句,便默契地与阿爹站到了对立的两边。我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们,双手更是用力攥着五行钱,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一时间,四周全都安静了下来。阿爹在这沉默中兀自笑了一声,竟然什么道法都没用,直接冲大伯欺身而上,摆出了一副街头混混打架的架势。我知道他拳脚功夫厉害,心想大伯若是挨上一拳头,估计也要晕上一阵。
但大伯身手倒也灵敏,他猛地向后一让,叫阿爹直接打了个空。但毕竟时间太快,大伯自己也失去平衡,直挺挺地向后躺去。我倒抽一口气,还以为他要摔着了,却听他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整个身体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哎?去哪儿了?”我一愣,赶紧四处寻找着,才发现大伯从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面绕了出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好你个肖正成,说好了斗法斗法,啥叫斗法你不懂吗?你这摆明了是欺负残疾人啊,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哼哼……”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大伯之前站着的地方和这颗树后头都有一个绿色的阵法,大概就是这个阵法让他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了。
肖麟仿佛知道我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这是木遁术,不同于之前你见识过的土遁术。因为木遁术受属性的限制更多,所以不常见,而且威力也不如土遁术好。其实,五行之中,每一种都有遁术的。”
我听了,忙赞叹地点了点头。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身上的机关应该也不少吧?”阿爹嫌他话多,随手一个掌心雷拍过去,大伯又是一惊,勉强用手一挡,还是炸得满脸灰尘。
此时,大伯不敢再怠慢,右手一甩,就从袖子里窜出一把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宝剑。他用宝剑在脚下轻点几下,瞬间结出一个阵法,然后剑尖向上,贴近脑门,口中默念起咒语。四周的阵法一时之间光芒大盛,到处都闪耀起妖艳的紫色火焰,将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阿爹连忙左右开弓,连续甩了两个掌心雷出去。可是那掌心雷刚飞到紫色阵法附近,就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好像泥牛入海一般,一点动静都没再发出来。
阿爹不禁皱了皱眉,刚想要有下一步的动作,却见那紫色的火焰猛然散去,顺带着他之前发出的两记掌心雷反向而出,直朝着阿爹的面门飞去。而大伯大喝了一声,原本空荡荡的左边袖子里,竟然长出了一只紫颜色的胳膊!
这回别说是我,就连阿爹也吃惊了。他看着那倒飞而来的掌心雷中夹杂着丝丝紫气,不敢硬接,只是勉强跑到一旁避开了它们。可谁知,两记掌心雷直直地落在后面不远的土地上,甚至都没有炸开,就没入土地没了踪影。
原来,那只是幌子!
果然,阿爹只是扭头看那掌心雷的功夫,大伯就已经杀到了他面前。阿爹迅速后退,想避开他,可大伯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不似从前那样害怕阿爹贴身缠斗,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一时,阿爹有些避之不及,可不知为何,他双眉一挑,仿佛想通了什么,竟然没有去躲避大伯即将斩下的宝剑,而是原地虚空画符,挡住了一张不知何时从侧面飞来的黑色符纸。
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就看见大伯的紫色宝剑虽然当头斩下了,却什么也没发生。那宝剑只是化作虚影从阿爹头上传过,连带着大伯整个人也化作虚影,缓缓的消散开去。
原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原本冒着紫色火焰的阵法中,大伯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也没有诡异的紫色手臂,还是先前被阿爹炸了掌心雷灰头土脸的样子。
“肖正修,你就这点儿小把戏?”阿爹嘲讽道。
大伯却不怒,自嘲地笑道:“光顾着显摆给大侄子看,弄得太玄乎了。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是假的嘛,我自己犯傻,你得意个啥!”
我却没有阿爹那么聪明,连忙问身边的肖麟道:“姐,为啥大伯使出来的招数看着吓人,但没啥威力啊?”
肖麟干咳了几声,冷这个小脸儿道:“我爸跟你爸不同,他主修的不是打架用的斩妖道术,而是阵法。这阵法,大多数时候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才会越来越明显。至于刚才那一招,明显是假的,哪儿有那么邪性的道术,还能平白长出个胳膊来?那叫幻术。不过……”她顿了顿,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骄傲之色,“我爸的幻术很厉害,普通人也就只能对意志薄弱的人用一用,但是我爸却能让你爸也迷惑了,这是很不简单的!”
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再看回去,就见他们二人又打起来了。
只可惜,这一回合一开始,大伯就略处于劣势。我阿爹左右开弓,再也不给大伯摆阵的机会,我只能看见各种颜色的光芒从我阿爹的掌心飞出,然后准确地落在大伯身上。
而大伯真的就只剩下招架之力了,虽说他身上的衣服上也画有不少现成的防御阵法,但毕竟一味的防守,总归有失败的那一刻。
过不了多久,大概是大伯也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宝剑挡开了一些阿爹扔过去的“子弹”,便从口中吐出了一个草人。诡异的是,那草人落到地上,竟然从拇指大小瞬间变大,成为了一模一样的“第二个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