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还时不时从缝隙灌进来,人们也只能匆匆忙忙喝杯热茶然后赶路了。
天色渐晚,茶棚的角落处静静坐着一位身着粗衣头戴斗笠的人。
小二已经观察他老长时间了,眼见茶棚快要关门了,这么冷的天,谁还在外面多呆啊
筹措着上前,小二态度恭敬,“客官,你看我们这棚子就要打烊了,你”
斗笠人抬头看看棚外,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扔到了桌子上。
小二眼前一亮,压住了心中的疑惑,伸手将银子收入怀中,“客官,你看现在天色已晚,小的就在后面的小屋,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呢就叫我,”
斗笠人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第三十二章:锦苏红零见,安皓天阴谋
小二将一切打点妥当,和那人打了招呼便出了凉棚,关门,转身却看见红衣男子静静站在棚外,只当他是在等人,好心提醒:“客官,你是在这里等人吗这里四处常有野狼出没,反正今晚凉棚也有人,不如进去等吧。”
斗笠人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紧皱着眉头,似有万千烦心事。
小二摇摇头往棚子后面向走去,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做不做,是别人的事情。
红衣男子抬首看了夜幕,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自己终究是无用。
小二出门,斗笠人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只是低头饮茶,直到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才放下手中茶杯,却依旧没有抬头,“你迟到了”
声音听不出是否有责备的意思。
男子轻笑着移步到桌边,伸手拿下那张斗笠,一张俊秀而稚嫩的脸显露出来“即使粗衣麻布,也掩不了你的风华绝代。锦苏”
锦苏表情显而易见地抽动一下,末了叹口气,似是认命,“好久不见”
“这一别已是半年未见了”红衣男子敛襟坐下,端了锦苏面前的茶杯便往自己嘴里送,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喝完还皱皱眉头,“怎么这么差”
锦苏无语,“安乐轩,你还但真一点都没有改变啊乡间小路,有的喝已经不错了。”
“可是,你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安乐轩正了脸色,“你不该来这里,战场不会适合你。”
“但是,我却必须来,如果不来,我会死的更惨。”锦苏伸手拿过两个干净的杯子,倒满后递过给他。
“你自己清楚,他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可我要的不是永远躲在他身后。”
“你喜欢他的对吧”
锦苏突然没有了言语,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桌上的空茶杯,潇浅忧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一一在脑海中荡漾开去。
从美女樱树下的相遇,便揭开二人纠缠的宿命。
若是当初母妃并未临终托孤,浅忧,你是不是理都不会理我
“不说我了,你呢”锦苏明显不想谈论这些,转移话题
“哗”
棚外一阵喧哗,火光涛天,恍若白昼,紧接着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锦苏与安乐轩同时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前者双目一寒,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又松开,语气平平,“你骗我”
很平常的三个字,却犹如千斤巨石压在安乐轩心中,由其是那双含疑的眼睛,更是让他心心中五味沉杂。
棚外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火光也通过凉棚的缝隙透了进来,影影绰绰,倒是洒了两男子一身的黄晕
“你相信我吗”安乐轩低头看着茶杯,虽看不清表情,那低沉的语气让人不由揪心。微颤的睫毛染了黄晕,紧泯的薄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掩在红衫下的手指无力握起,只得那样垂着
“此时我能够相信你吗”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潇浅忧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安乐轩抬眼看他,此时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变了,变化太大了,难到真的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自己这样
“我现在有其他选择吗”锦苏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玲珑匕首仔细观摩。
纵然我有千般过错,你却从来不曾责备与我,只是,为何将它抛掉浅忧,你可知道你袖手的瞬间,我有多心痛
安乐轩眼角撇见,眉头皱了皱,只消一眼,他便认出那把匕首,正是锦苏助他出逃时用来威胁潇浅忧的
门外喧闹戛然而止,只剩下漫天火光冷风中闪耀,隔着虚空传来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靖国六皇子到此,我王意在一尽地主之宜,请移架吧”
见了安乐轩煞白的脸,锦苏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不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相信他,自己尚存一丝希望,若是不信那么便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棚中剩下了沉默,二人谁也没有答话。棚外,繁杂的脚步声传来,一声轻咳,哗啦啦跪倒一片,整齐而恭敬的声音传来。
“参见大王”
安乐轩起身开门。
男子斜斜坐在靠椅上,右手轻掩嘴角,黑色的蟒袍流泻满踏,眼中的阴霾在见到安乐轩的瞬间消失殆尽,转而欣喜,“乐轩”
“这就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安乐轩想要笑,扯了嘴角却笑不出来,仰头闭眼,微风拂起红色纱衣,伴随那清秀的黑发,在空中交缠。
“只要抓住了锦苏,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靖国。”安皓天还在做着他的美梦,完全没有注意安乐轩眼中的恨意,“乐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乐轩连叹两声,摇头后退几步,抵上竹筏,“说什么饶他一命专程来告诉我不过是为了让我将他引出来”
“若非如此,孤又怎么能够擒获他”安皓天笑的得意,示意下人落椅,自行走到安乐轩面前,“只要孤拿下了靖国,我们便可实现一统四国的愿望了”
“一统四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安乐轩绝望至极,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王兄,那个自己从小便深深依赖的人,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孤要让整个世界都唯我听命,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伸手拿起空中的秀发,一如既往地细细抚摸,“乐轩,孤要你陪在身边。”
“哈哈”安乐轩仰头而笑,随即双眼寒光一闪,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正是刚才锦苏手中之物。冰冷的刀锋直接架到那个君王喉咙,一手反扣了他的双手,对着想要上前的士兵大喝一声,“谁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
安皓天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别人拿着匕首威胁自己,而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弟弟安乐轩
“锦苏,我曾经欠你一命,现在我便还你。”安乐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锦苏反应过来,移步到门边,看了眼双眼喷火得安皓天,“跟我一起走。”
他放走自己,安皓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你快走吧,若是没有你在这里碍手碍脚,我也许还能逃出去。”安乐轩语气尽是嘲讽,看了看手中未曾言语得安皓天。
心死,已经无所谓了,空留这具躯体有什么用
第三十三章:兄弟争锋相对
锦苏知他心中所想,自己若是真的离开,恐怕是一辈子便见不到了,“要走一起。”
神色坦然,暗中将手伸入怀中捏了通知暗卫的烟火,心中依旧没有把握,若是父皇的暗卫未遍及此处,今晚二人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无论你身处何处,不要惧怕,因为你的软弱,会使敌人得寸进尺。
潇浅忧交予他的道理,他永远牢记在心,也是那样做的。
“乐轩,你竟然会帮着外人”此时的安皓天才敢让自己相信,脖子上的匕首是真的存在,他想要转身看看身后的人,却被安乐轩的一句话而停止了动作。
“从今天起,安乐轩已经死了,我不再姓安,与安国再无任何瓜葛”
此言一出,莫说安皓天,就连锦苏也惊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安乐轩要与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脱离关系
那样的表情,是绝望是悲凉还有不顾一切
“你但真恨我至此”安皓天转头,匕首划破了皮肤,鲜血瞬间流泻,将那黑色的衣袍浸染得更加深邃。
“恨不,你不配。”安乐轩的声音冰冷彻骨,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值得他留念的了,即使曾经那么的信任与依赖,也只能是曾经了。
那个从小对犀利百般呵护的王兄,早在新王登基时便不在了。
千言万语不如这一句来得痛心,更让他无言以对,安皓天直到此时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放我们走,不然同归于尽”安乐轩避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声音冷淡到仿佛眼前的人真的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逃避,让安皓天心中更加郁结,将目光转向了锦苏。冷静与从容是不该出现在这张还显幼稚的脸上,“你的挑拨离间很成功”
锦苏心中对安皓天早已有了不满,如今见安乐轩这样,对他便更不待见,两人本就敌对,更没有好脸色,“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牢不可分,凭我三言两语就能造成今日的局面”
锦苏一句话,让安皓天哑口无言。今日的局面,难道是自己造成的吗转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人,那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感到害怕,就如同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心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的碎片,怎么也凑不回原来的完整。
闭眼,安皓天长叹一声,“放他们离开。”
那些侍卫反应过来,得了命令,纷纷向后退去。
安乐轩携着安皓天率先走出去,锦苏紧随其后。
直到锦苏上了马匹,安乐轩才松手,手中匕首狠狠划了马臀,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奔了出去。
锦苏此时才明白,安乐轩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他想要调转马头,那马匹受痛,不听了命令,任凭他如何拉拽缰绳也是一味地向前奔跑。
转头,看见的是安乐轩一脸的从容的微笑,不,那不是从容,而是,放下一切的表情。
“乐轩”锦苏心中担忧,只得出声呼喊,却被强烈的疾风吞没,那抹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安乐轩松手,匕首应声而落,静静躺在地上,在夜色下显得极其凄寒映的那张笑脸,更加悲凉。
安皓天不知道此时自己是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愤怒,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的亲弟弟,是自己倾尽一生也要守候的人,如今,他却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一样。
安乐轩就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改变,站的累了,慢慢移了步子进屋,在刚才的竹桌旁坐下,倒茶,饮茶,仿若刚才什么都未发生。
“来人,截住锦苏,杀无赦。”只当他一心为了锦苏,君王怒极,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大踏步入内,将那个风淡云清的男子从桌边拽起,狠狠扼住他的喉咙,将其抵在凉棚上,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安乐轩,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我的命令”
身体贴在冰凉的竹筏上,反而让安乐轩更加的清醒,脸色已经通红,笑容不减,“是啊,你是一国之王,所有的人都要听从你的命令,我怎么就忘记了呢现在呢,你是想要怎么样杀了我别忘记了,可是放走了你最大的敌人啊”
那充满了嘲讽的笑脸与话语更加让他恼火,手上力气加大,语气也变得狠厉,“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呼吸开始急促,安乐轩脸上脸上笑容维持不住,只是淡淡扯了嘴角,“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大王兄不也是这样死在你手里的吗”
胸中怒火被完全激发,安皓天眉头一皱,甩手,狠狠将人摔在地上,红色的纱衣蔓延了一地。
重新获得了空气,安乐轩急剧咳嗽几声,半撑起身子,转头看了那个怒极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精致,仰头而笑。
“哈哈哈”
“你笑什么”原本想要上前关心的人因他的笑声而停顿下来,安皓天皱皱眉头,一面懊悔自己对他做的一切,一面又恼怒安乐轩的倔强与不理解。
“我笑你可笑,笑你可悲,笑你可怜”安乐轩停住了笑声。
可笑可怜可悲甩手,袖风带劲,竹门嘎吱一声关上,安皓天欺身上前,扣住那俊美的下巴,逼迫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与自己对视,“孤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
眼中仇恨转为鄙视,甚至连与他说话都变得那么艰难
“就因为一个锦苏”手加重的力道,说明他的怒气正在加剧。
安乐轩依旧无话,脸色铁青,竹筏传来的冰凉让他思绪无比清晰,既然决定了,便不能有一丁点的心软
安皓天不甘心,他不要眼前这个人心心念念着别人,他不要,“我会亲手杀了锦苏。”
原本淡然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却仅仅维持了一秒便恢复了面无表情,他能做的仅是如此,至于后面,且看锦苏造化了。
“大王,锦苏往楼涯方向去了”门外传来洛城迟疑的声音。
安乐轩闻言大惊,楼涯地处安国与靖国交界处,地势险峻,犹如高楼耸立入云,整个楼涯寸草不生,锦苏若真去了那里,岂不入了死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安皓天沉声应到。
安乐轩心中一急,伸手拂下抓住自己下巴的手,一个挺身从地上跃起,不做停留便开了房门往外奔去。
第三十四章:兄弟相残二
安皓天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没有防备被他轻易脱困,来不及惊讶,人已经随之出了门,几个箭步追上前拦了安乐轩去路。
一干侍卫还处于惊讶中,愣在原地看着二人对峙,不知该作何动作,连洛城也没了辙。
“安乐轩”安皓天感觉自己脑海中已经有根神经在逐渐崩溃,连说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生平第一次如此称呼“你若是跟我回去,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然而,他将自己底线打破,依旧换不回眼前的人对他的信任与依赖。他的退让,在安乐轩眼中,是另一种变相的**与暴力。
“我早已不姓安。”从容,淡定,冷静的一句话,便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摆明了自己的决心。
手中空无一物,安乐轩心思急转,以自己的武功,想要力敌可谓难事,看来只能智取了。擒贼擒王,可是如今安皓天已经对他有了防备,要想得手并非易事。
也怪自己考虑事情不周,当初明明告诫自己不再信任眼前的人,却依旧固执地将锦苏约了出来,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悲痛万分,现在锦苏逃走,自己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是要结束了吗
安乐轩防备的姿势刺痛了那双鹰眸,黑色的衣袍在寒风中咧咧作响,深秋落叶飘飘,不远处躺着店小二的尸体,上百的士兵静静屏息而待。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话未说完,眼前疾风涌动,红色身影已经欺身在前,眼前虚影晃动,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人已经退后数步,抵了一旁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还未来得及惊讶,安乐轩再次欺身上前,出手为掌狠狠落向他的脖颈。
急中生智,安皓天双手扶住桌子,身子凭空腾起躲开安乐轩毫不留情的一击,随即半空中旋身转动,以脚踢他后背。
安乐轩一击不中,料定他有后招,早早做了防备,身子往下蹲去避开,斜里寒光闪过,却是几把寒刀不约而至。
寒刀至前,避无可避,安乐轩只得扭转身子避开要害。
刚停住了身形的安皓天转身瞧见,心中大骇,来不及思考,凌厉的掌风直接将那几把贴近安乐轩的片刀震开,长袖扫过,几名士兵纷纷倒地。
刚要转身查看安乐轩的情形,后背被人击中,喉咙一阵腥甜,鲜血随之喷出。强忍了痛苦,双手运力,转身一掌击在来人胸口。
看着倒飞出去的红色身影,安皓天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想要上前查看,迈出的步子堪堪顿住。只见安乐轩嘴角冷笑不断扩大,落在侍卫的包围圈之外,夺了马匹,直接逃离。
置之死地而后生安皓天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一向温顺的人会做如此疯狂的事情,还是为了别人
“王,固亲王奔楼涯去了”洛城转眼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兄弟,刚才一瞬间,安皓天爆发出来的杀杀气简直惊人,他不知道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这个男人,在乎他安乐轩,胜过了一切。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皓天飞身而起,落在自己专用坐骑上,留下一句“一切按计划行事”
手中缰绳紧拉,心里却五味沉杂,两旁景物倒飞,冷冽的寒风狂妄地缭拔那满头的青丝与一身黑袍,脸颊被刺的生疼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楼涯的危险安皓天一清二楚,不信传言的他曾经亲自去过,险些亡命于此。刚才听闻锦苏往那里去,料定了他手无缚鸡之力,铁定无法生还。
安乐轩如此着急,肯定是前去阻止,若是有个不小心,恐怕二人皆会受险。
越想心中越怕,双脚猛踢马腹,恨不能长了双翅膀飞到安乐轩身边。“乐轩,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天色渐亮,青山,绿水,白马,紫衣。
马受痛撒野一路狂奔,任凭锦苏如何拉拽缰绳也丝毫未见停歇,直到最后力竭,再也支撑不了,前腿於折轰然倒地。
锦苏没了防备,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全身骨头仿佛散了架,疼的咬牙切齿,却未曾哼一声。
躺在地上感受身体的疼痛,缓和一阵后才勉强从地上站起,紫色衣服已经裂了几条口子,冷风乘虚而入,冷的锦苏身子不由发抖。
转眼打量四周环境,心中一阵惊悚,两面山峰高耸入云,笔直矗立,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锦苏擦擦额角的汗,转头看了看倒地的马,那已经失了神采的眼睛一睁一闭,气若游丝,想来是累及。
虽是畜生,却也相处了不少日子,锦苏本是念旧之人,见它已无多活日,免不了一阵忧伤。
然而,他也明白,此时不是该伤感缅怀之机,身处异地,身后还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