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些压抑,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此时围坐在桌子旁,正激烈的讨论着,对桌上的食物显然没有兴趣,只有一个较小的孩子吃着,应该是饿坏了。
“我一定要报仇,他们杀死了我们的亲人,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毁掉了我们的房屋,这群该死的,来自地狱的恶魔,上帝会惩罚他们的,一定会的。”说着说着不禁呜呜哽咽起来。费罗拉是孩子中比较大的,也禁有十二岁而已。
“可是我们该如何做呢,费罗拉哥哥,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眼角扔有泪痕的迪丽亚娜看着费罗拉,小姑娘忧郁的眼中透着满满的悲伤,村子并不大,幸存的几个孩子彼此很是熟悉。
迪丽亚娜的话让屋内几个孩子陷入了沉默,是啊,他们平均只有十多岁,在眼下,连生存都是问题,又怎么谈报仇呢,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不可否认的,每个孩子心中都不像屋子一般寂静,有一股火焰在他们的心中蒸腾,越烧越旺。
“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别的方法,虽然暂时我们没有能力,甚至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雷蒙德打破了沉默,拳头紧紧的握着,原本帅气的面容,因痛苦而有些扭曲,就连刚刚说出的话也显得有些生硬,从酒窖中出来所看到的一幕幕,不时的在雷蒙德的脑海中闪现,他盯着众人,也许是长时间没有喝水的缘故,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显然这句话得到了几个孩子的认可,失去亲人的痛苦正在折磨着他们,他们讨论着,每个人都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希望从这些办法中看到复仇的希望。讨论时断时续,每个办法的出现,都被问题困扰着,孩子们的讨论并没有成果。
早以来到门外的老库斯眼见如此,迈步走进了再次陷入安静的屋内。孩子们也许是太专注了,并没有看到早已站在屋外的老库斯,而老库斯也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的听着。
此时。在几个孩子的目光中,老库斯走到桌前,伸出有些干枯满是皱褶的手掌,将桌上的硬面包推了推,尽量使自己声音平和一些,“孩子们,先吃些东西吧,连力气都没有又怎么能报仇呢。”
“库斯爷爷,我们吃不下,我想我的母亲,外公还有奶奶。”
“我也想母亲,他不会让我吃硬面包的。”
“我也是。”一个个孩子的声音响起,不禁让这个一生未娶的老库斯有些为难,想来他并不会如何劝说,不由的卡在了这里。
“如果你们将东西吃掉,我和你们的库斯爷爷也许便会想到复仇的方法。”随着声音响起,奥德拉也缓缓走进了屋内,看了一眼雷蒙德等人,仰头喝了一口酒袋中劣质的朗姆酒,也许是不忍心或者有些其他的原因,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雷蒙德等几个孩子听到此话,不禁有些激动,看向了桌子上的食物,但这个跟老卡特一样,每天都喝着劣质朗姆酒的奥德拉他们在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孩子们除了看他喝酒以外,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做别的事情,唯一让人值得称道的,估计也就是从没看他醉过了。这些想法在几个孩子的脑中闪过,下意识的产生了怀疑,想要出声质疑时,奥德拉已经走了出去,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老库斯。
“对,你们并没有听错,如果照这个永远不会醉的酒鬼奥德拉说的去做,也许你们真的能给亲人们报仇。”见目光全部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头发花白的老库斯慈祥的笑了笑,这些都是无辜的孩子,老库斯心中想着。
听到肯定的回答,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出声。时间并不长,雷蒙德第一个抓向了桌上的硬面包,开始大口吃了起来,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如此。见状,老库斯表情复杂的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孩子们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在说什么,转头看向已经漆黑的屋外。
此时夜色笼罩大地,外面一片漆黑,但不时扔有声音传出,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活动,如果仔细看,应该可以看到,隐约有一个人影缓慢的走在街上,背上背着一些什么,有些模糊,但细看很像是一具具尸体。
“吃过东西,你们便休息吧,这是我和奥德拉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住下你们几人还是搓搓有余的,你们可以自己找地方,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住在这里,也可以回家,不过从明天开始,如果想要报仇,你们就要听我和奥德拉的话。”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不忍的老库斯转过身,走到门口时补充了一句,“你们最好还是回家吧,看他们最后一眼,这些尸体需要及时清理,否则会有麻烦。”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声音也渐渐变小。
听到这些话,雷蒙德等几个孩子放在嘴中的面包,在也难以下咽,事实上他们都很聪明,他们知道这些话的含义,事情也发生了,但真听到时,几个孩子没有声息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有些落在地上。有些流在嘴边,与面包一起进入嘴中。
雷蒙德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面包吃完的,在听到这些话时,他的大脑如白天一样,在一次发生了混乱,无意识的嚼着嘴中的面包屑,雷蒙德感觉它一点点的在变咸。
村子并不大,此时街道上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他们挨家挨户的走着,将死去多时,早以变冷的尸体一具具从屋中背出,然后堆在村中心,从几具到十几具在到几十具,这里的尸体越来越多。一开始好些,但有些尸体太沉重了,尤其对于两个老人而言,最后两人只能合力抬一具尸体,就这样,到深夜,也只抬了几十具。在一次将一具成年胖妇人的尸体放下,库斯两人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作为北方地区的秋天本有些冷,尤其是深夜,但二人的额头却以见汗!
“还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看着坐在自己一旁地上,猛喝了一口酒的奥德拉,库斯苦笑的抱怨道,说完后用粗麻编织的衣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啊,以前只杀人,却没收过尸,这难道是诸神的惩罚么。”缓过一口气,奥德拉打了个酒嗝,打趣着。
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老伙计的性格还真是一层不变啊,难道泰坦全是这样么。”说完,抢过对方手中的酒袋,喝了起来,但显然酒不多了,喝了两口之后便没有了,将空酒袋扔还给了奥德拉,老库斯挪了挪身子,使其更舒服一些。
“老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在说,这俩天会很忙不是么。”接过酒袋,看着背后堆成一人多高的尸体,又看向村子里没有走过的地方,奥德拉有些苦恼。
“我想这是个好主意,但这些怎么办呢。”
“以前的老办法吧。”
“那看来还要在忙一阵了!”
“是啊,我的天,这太不公平了。”
“你今天的话有些多啊,发这么多牢骚,难道亲爱的奥德拉要性情大变了?这还是徒手撕裂过比蒙巨兽的,可与奇美拉比肩的泰坦,那个当初不可一世,我的老伙计奥德拉么?”
“老伙计,请你闭嘴吧,阴阳怪气的语气与你那神出鬼没一般的身法,是同样的让我如此反感,如果能力还在,我不介意撕烂你的嘴巴。”
“嘿嘿。”
“大半夜,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越看你越像个黑暗法师,你怎么会是一个刺客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诸神也有疏忽的时候吧。”
这个场景有些诡异,漆黑的夜晚不见月光,村子中间堆满了尸体,尸体旁俩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互相说着话,怎么看都有些亡灵法师的味道,让人不寒而立吵嚷的声音渐渐变小,但并没有停止互相的挖苦与讽刺。随着火苗的升起,将黑夜逐渐照亮,这光亮笼罩着小村,幽蓝的火光透过窗户或石头间的缝隙,也映入了每一个石制房屋中,而此时,几名孩子在各自的家中,看着这一切。
雷德蒙,满是泪痕的小脸充满着悲伤的看着窗外的幽蓝火光,紧紧抱着怀中早已僵硬的母亲尸体,低下头,泪水流过脸颊,在这一刻,心中暗暗的发下了一个无声的誓言,是对自己母亲的,也是对他自己的,但却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誓言是什么,而在发下誓言的一刻,在雷蒙德眼底,一抹深邃的幽暗一闪而过。
火光在北方寒冷的秋天,本应带给人们温暖的感觉,但在卡尔村的夜晚,火光并没有让几个孩子感觉到温暖,在两个老人以及孩子心中,这仿佛是地狱冥神的火焰,幽蓝的火光让人感觉冷冰冰的,带走了一个又一个他们熟悉的人,明天也将带走几个孩子的亲人。
两位老人做完这一切,便向每一处亮着烛光的房屋走去,驻足良久,却没有去打扰,留给了他们最后与亲人相处的时刻。最后,他们来到了几个孩子当初的房间,却意外的看到了因为害怕而不敢回去看上一眼的艾米,知道原因后,老库斯用柔和的声音说。
“孩子,你应该勇敢一些,那是你的亲人,他们是世上最爱你的人,永远永远不会伤害你,他们是好人,如果在天堂看到你如此,他们会非常伤心的。”
但最后,最小的艾米仍是在奥德拉的陪同下,去看了自己亲人最后一眼。
大陆历987年深秋的一个夜晚,人们过着和往常一样的生活,贵族们在聚会,谈天说地讨论着他们的各种恶趣味的兴趣爱好,战士们则坚守在阵地,一丝不苟的做着他们的本职工作,而辛勤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早以休息,等待着又一个忙碌的一天,走卒客商们扔在玩乐着,或是赌场或是在哪个妓院婊子的床上。
而在战乱的年代,也许大陆的某个角落也上演着卡尔村一样的事情,但谁又会去关心呢,也许,就算是今天路过这里的骑兵队也早以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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