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太尉府厢房
李子木一边扶着栏杆一边呕吐,吐得几乎胆汁都快捣腾出来。
“你还好吧?”一身湖蓝薄荷色的少年立在李子木身边帮她拍了拍肩膀:“你先回璇得房间休息会,他不久就会回来了。”
“刘璇得那个混蛋!”李子木苍白着脸支着腰想起前一日自己竟然亲自喝了黑宝骨头拆成的汤:“呕……”
“刘……姑娘。”在少女略带危险的眼神下,公孙瓒咽了咽口水:“刘兄也是无心之过他以为你被狼追杀所以才会……”
“公孙兄,她自己不辩是非你又何必多费唇舌。”倏然间,刘璇得一身轻捷粗麻玄衣从长廊尽尽头走来打断了正在安慰李子木的公孙瓚:“看你的样子,热应该差不多退了。”他摸了摸李子木的额头。
他竟然来了,他竟然还有脸来!
“别动我!”李子木一把甩开身前男子的手。
迎着五月熏熏的微风他的影子约约绰绰,她眯眼,那夜他一身素缟云淡风轻,今日换上一身玄衣倒是多了几分刚毅。可就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竟残害了黑宝!他知道她把黑宝带到这里到底有多不容易!而现在他不仅不道歉竟还有时间挖苦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孙,师傅回来了,他想见你。”刘璇得忽视李子木快要杀人的眼神习以为常朝公孙瓚道。
公孙怔了片刻,拍了拍李子木的头头细声:“刘……李姑娘,璇得其实人很好,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公孙走后,李子木径直甩袖走进了厢房。听到身后紧随着不疾不缓的脚步声。李子木回身,是刘璇得。他的名字还是从公孙瓚那里知道的。公孙是出身辽西公孙家的人,是她年幼时的旧识。
“喂,你跟着我进来做什么。”她都不想跟他多做辩驳了。
“这是我的房间。”刘璇得好心提醒。
李子木闻言被压下的情绪霎时又涌了上来。
她抬眸时恰恰对上他澄澈的眼神:“这不是你让我住的吗?!你把我弄晕了好歹来点精神上的赔偿啊!”
面前一身粗劣麻衣的男子抿唇无奈笑笑:“可这是我的房间,你让我住哪?昨日我只是好心救你看你一个弱女子不想让你流落荒野……”
“停停停!”李子木越听越觉得无力辩驳:“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可你把我的大黑给吃了!你总要赔我!让我住一下不过分吧!”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还算理由的理由。
“那一碗汤可全是你喝下去的。”刘璇得敛眸,眼中带着从未出现过的一抹促狭。她险险没看清。
李子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脑神经终于得以清醒:“你闭嘴!本姑奶奶今天就住这了,我无家可归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我今天就赖着你了!”
哪里还来的家,十年前父亲的离去母亲的离去就注定只能剩她一个人了。
当一口气把这些说完,李子木只觉得多天堵在心口的那些小精灵尽数涌了出来,眼前似乎有层水雾,她转身就朝床榻走去。
“我有些头晕我先再睡会。”鞋袜还未收拾便直直仰躺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的坏脾气,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她很累,在平常停不下来的生活里她从感受不到这些。
直到外间传来镂花木门合上的吱嘎声,刘璇得离开了。
李子木才拉开软被。四周缠绕着淡淡草香。她舒了口气,才注意到这间屋子的陈设。
这是刘璇得的住处,也是她见过最为素朴的屋子,除了和这座太尉府其他厢房一样的陈设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两身粗布麻衣,一身昨夜所见的单薄白衣,文房四宝。
其中最最为特别的应该是挂在笔架上的那支玉笔,通体翡绿,这支笔的来历应该不俗。
刘璇得?刘姓是当今的皇姓,平民是绝不可能冠着皇姓在卢太尉的府里行学。但他浑身却又全无贵族世家的虚浮气……
算了……李子木拍了拍头,她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还去打听别人的事做什么?
老毛病了,每到一个地方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计算适不适合居住,占地是否对自己有利,逃跑的时候怎样才能发挥房间里每样物品最大的效用……
一番纠结后,她又躺平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