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在李一木脑子里酝酿好一阵了,他的奢望是想把8个徒弟单独编成1个班,以一年为限,好让“半路出家”的弟子们有一整块时间系统化习练本门功夫。军人有军人的神圣职责,而岚山功不是其它功,想靠时间上的零敲碎打来实现功夫的零存整取只能是空谈,但是单独编班谈何容易?他把这个奢求告诉了大家,这些已经担任了班排长、成了连队骨干的徒弟跳着脚赞同,“可那有何用?”一木苦笑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一连之长不发话,啥也白搭。要说**,他在神奇的一木教习身上屡屡尝到了甜头,最近他来习武的次数比先前更勤,时不时也会跟杨扬他们一样叫一声师父。但精明的**不全为了学艺才对一木言听计从,作为连队当家人,他得对九连有个整体考量。
对于一木的设想他是这么考虑的,别看单独编班眼下平添了连队负担和风险,死撑也好硬捱也好,也就一年功夫,到时候他的徒弟满师,就成了师父,往全连一散,一个圣手带出八个高手,八个高手带出上百个强手,哼,这一格局不就是咱的底气么,要那样,九连在竞技场上所向披靡还不指日可待?但这显然不是随心所欲的事,难在连队现有编制序列是军队操典大纲定下的,那是“法”,不容任何人篡改,一个小小连长哪儿有随意分割的权限。可这能算是分割么?咱也就是内部把人员划拉划拉呗。经九连两个正职一核计,还是照老规矩来,他们悄悄地在内部进行了微调。班子讨论、行政记录、连干部个个签名,九连来了个风险共担,一木的奢望总算实现,新增的这个班司职守卫1个二炮核心仓库。
师兄弟们终能天天睡一个屋吃一锅饭合一处习艺了,本来能让大伙高兴的喜事,个别人却犯起愁来,怕在师父眼皮子底下习艺。师父这次从师门归来,对技艺和力量的训练要求更高更严厉,弟子们在规定项目上稍有差池,训练就得加量,皮肉还得受苦。在年轻师父的眼里,体罚当不得大事,他说,我自己就是在你们师祖的棍棒下长大的。徒弟们24小时在师父面前曝光,有怕师父的、训练时想着点儿藏奸的,是再做不成南郭先生了。
八个徒弟哪个没挨过一木揍,哪个不是天天练功都被摔得浑身伤痛,就连小师妹许娴云也不例外。在九连,一木的徒弟往卫生室走得最勤,忙着替他们敷伤打药的卫生员小周惊诧于这些人的骨头怎如此抗得起摔打。
小姑娘投入训练是辛苦的,被两头都宠着又是幸福的。那一头是爷爷奶奶,这一头是八个师兄。娴云现在也怕自己被宠坏了,每晚到军营打扫擦洗什么都做,在家时还悄悄跟凤三奶奶学女红、跟女佣学踏缝纫机,她时时关注着师兄们摔破磨破撕破的衣衫,无数次她把这样的衣衫悄悄裹挟走,回去后洗净晾干同凤三奶奶一起缝补。同样,她把年轻师父的吩咐看得比山高,每个动作都力争一丝不苟。一木也有意让她成为了加强班1名预备役,教得好加上学得精,又有众师兄的刻苦榜样和悉心呵护,娴云的岚山基本功提高之快呈快马加鞭状。
这拨人里最忙的当数李一木。作为教习要在全营推广新格击技法、要带教九连格斗擒拿课目,作为师父要替八个徒弟量体裁衣制订不同的训练计划并予实施,还要专门给娴云喂小灶。最重要的,他自己体内第三层气机已在勃勃生息,尽管近来迭逢高人指点,调息得法,气阻现象没了,全身能动的穴位几乎想叫哪儿动哪儿就动,但丹田之气作大小周天运转时还是丝毫大意不得,以免走岔了气。此外,本门功夫还不能荒废,子夜后3个时辰的练功他是雷打不动。功夫练到他这份上,每天能有2、3个时辰的打坐练气堪比睡个好觉的效果,所以尽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感觉上却是忙得不亦乐乎,这个“乐”字太重要了。
这些日子一木个人着重习练轻功,并作增强肌肉群的力量训练。他让杨扬应红几个把自己寝室的设施稍稍改造了一番,人字型屋顶下多出一隼氲孛嬲砂敫叩暮崃海合鹿伊烁鼍扌团=畈技优fど炒厣咸勺鸥鲆蝗顺さ纳嘲戈估锸鹆街挥苍幽咀龅耐耍秩美衔蹇朔娴绞欣锇此贫u某叽缱隽艘恢恍√樱哟笮」环沤桓龀栉铩k膊虏煌甘ω杆5纳痘ㄑ幌檬ω傅耐嬉舛谎纫谎缕妗p> 从这晚起,他教习徒弟的同时也给自己压担子。两间大屋子,隔壁那间是徒弟们的练功房,自己这间,他的双腿各绑缚了10斤重的铁沙袋,掖在灯笼裤里,啥也看不着,一木习练的是岚山纵跳术。徒弟们训练间歇来看看师父到底在干啥,他也不忌讳。弟子们看到师父的纵跳如此轻盈有力,一弹2米高,都十分艳羡,仅此而已,看一会儿回去继续练去了。咋舌的只有娴云1人,一木居心让她跟着学轻功,她亲眼见到师父的双腿上缚着那么沉重的铁沙袋。
徒弟们一走,一木一边嘱娴云抓紧分分秒秒按照轻功要诀琢磨研习,一边在自己设计的环境里一展身手,跨架触梁、纵越横跃,走侧壁如行平地,人倒转似迈闲步,动作极夸张声响却细微。整套动作完成后,看呆了的娴云半晌才惊过神来。一木瞧她在卖呆,瞪她一眼小女子也不憷,央求师父要看看褪下铁沙袋后的效果。他心道,不让你看到你不死心,随即去掉腿上的沙袋。这时的一木可谓身轻如燕,根本不见他如何发力,原地“嗖”地一下,人已稳稳当当坐在了丈半高的横梁之上。娴云瞧见师父神奇如斯,情不自禁拍起手来,一木食指触唇“嘘”了她一声,闪身下梁,房门被闻声而来的徒弟们打开时,他俩相视一笑,没事。
这天晚上,一木要轮值护送的老八云飞休息一天,由自己骑车送她回中关。到家后,屋里还掌着灯,老夫妻俩在等候娴云归来。凤三见一木亲自送她回来,情知有事。一木进屋后,将自己近来气机进展状况细述出来,老人捻须长考了好大会儿,认为他三层气障破除在即,告其应注意的各个事项,他拜谢而归。
果然,体内的各种反应印证了先生的判断,一天后的夜半,正行功运气的一木感受上体有股子气息正不受自己控制、冲向四肢百阂,倏而,竟然汹涌激越起来,出现开渠奔流之趋势,他想抑制也难。李一木既兴奋又害怕,便放开了10余处易于启闭的穴道,主动加大了气机畅流之道,随着气息流动的加剧,个人意志同体内气障的大比拼令一木几陷迷离之状,冥冥中,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血管内血液流淌发出的汩汩声响、感觉到与气机连通的多个穴位在突突地跳跃。良久,流淌着的气息气流渐趋平缓。一个时辰后,一木一跃而起,身体竟似飞弹一样弹出,额头竟然撞上了横梁,身子摔下时兀自不觉痛哩。
这时,他把眼光盯向了墙角那只订制的铁笼,走过去,按大伯父当初口授的诀要和自己无数次操练的体验,慢慢地缩身,体量一点点变小,再稍稍费了点气力之后,稳稳地钻进了铁笼。蜷缩在这只宠物笼子里,李一木却没感到丝毫的狭蹙。
第三层玄门气障是岚山派武功的一道高坎,冲破了这道坎意味着岚山功的一种突破,所习本门缩骨功不仅可以奏效,对下一步功力的提升亦有明显助力,一木站在这一层面上,可向更高更深的武学境界迈进。他晓得仅这一层气障的破除,可不惧任何敌手的擒获,就算百索缠身,要想解脱视若等闲。可惜大伯不在身边,为把喜悦同人分享,次日清晨,他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凤三先生家,把这一喜讯告诉了他老人家。
一木求知亦无止境,岚山技法外的功夫如摔沙包、击打铜人,他都下狠劲学。因为新鲜、因为和人家一样他也从未接触过,他学这两样功夫愿意同徒弟们一起琢磨,他学艺悟性虽远高于弟子,相辅相成兼收并蓄才是正道理。一木通过凤三先生从南派少林请来了玩沙包和铜人的高手,两位民间大师因为不能住军营,师徒们个个掏钱,由克锋出面觅了家旅社让他们住下,其后的一个月内,大师每晚两个时辰在旅社附近一家小武馆内指导他们师徒,侧重于力量和技巧的训练大大提升了他们搏击的胜率。作为交换,一木也传给了两位大师岚山调息之法。
师徒们品尝到了甜头,一木又以为可以在连里铺开了,征得连长指导员同意,再让能干的克锋定制了十多个铜人沙包,分派下去,把编外班的这场训练扩大到了九连其它九个班,士兵们于是兴致盎然地练起了新玩意儿。人就是这样,老玩一样东西总有玩腻的时候,累了厌了不妨换换口味。同理,军事训练课目也不能过于简单枯燥,就如在一趟直道上开车,太直了,越开越疲倦,适当地来几个弯道反能常保惕心、精神不减一样。不过力量训练与新格击技法不同,几乎没有捷径,更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周而复始的苦练,只能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