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传人》 【024】

    一木继续道：“是呀，你也提醒了我，行走社会人情总要讲的，辜负了上头一片心也做不出来。不过这事也不能拖太久了，总不能捂在三面山一辈子吧。……现在想来，有件事挺后悔的，当时我要撂下你追上去，兴许那杀手连营区都逃不出哩。”

    “这话说哪儿去啦，救下我吓跑他，那是千钧一发，有谁能够做到？可谁能想到这人对凤子也那么残忍呐……。”许良又陷入对妻子的追忆中，沉默了好长一会儿，他继续道，“几代人的恩怨仇恨归结到咱这一代，推也推不掉拼也拼不得，就像一块豆腐掉进沙堆里。你替我想想，我一个**员还能卷进家族仇杀的旋涡？不过照实际情况看，杀手肯定以为我早见了阎王，这不，这长时间都没动静。哪一天要是晓得我没死，估计十有**得回来报仇。”

    “那是那是，那个浑蛋肯定是不会甘休的，难就难在他啥时晓得，啥时上门……。对了大哥，娴云放寒假了没？”

    “没几天了，大概还有10来天吧。”

    “唔，她的事我倒是想到个法子，但不知行不行得通，先不跟你说，等有了消息我告诉你。”

    “嘿呀我的老兄弟，你真成了我们许家的守护神了，太惭愧了，让你交上我这么个没用的大哥。”许良有点猜到一木的用意。

    “说啥呐大哥，是自家兄弟就别见外。”

    一个阳光明媚的礼拜天，一木又来看望凤三先生夫妇，闲聊时他有意无意提起了许家、提起了娴云。凤三先生早知道一木跟那两人结拜的事，沉吟了会儿，他叫来老伴。“哎老婆子，我说……，儿子一家到西班牙这么久了，你不是老嫌身边没人吗？我给你找个如花似玉体贴贤惠的孙女儿，想不想？”

    “啊，多大？啥样的？”伯母顿时来了精神头，忙问道。唯一的儿子匡正一走就是5、6年，家里偌大个房子只有老两口住，成天红眼对红眼白脸对白脸的，叨叨咕咕自言自语，寂寞着呐。

    “喏，问他吧。”凤三先生向一木呶呶嘴。

    “一木，说说看。”

    “伯母，是这样的……”他把许良女儿娴云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人品？凤三，那就这样定吧，我相信一木。”

    “伯母，太感谢您了。伯父，那教娴云习武的事还是我来吧。”

    “你身在军营，方便吗？”凤三晓得一木要传她岚山功夫，自己也不便插手。

    “那倒没啥事儿，我待的地儿宽敞着呐，小丫头业余时间可以来我那儿，跟我带教的人一起练，还能给她开开小灶。再不然我一个礼拜来您这儿一回，每次教完后给她留点功课，您看行吗？”

    “那咋不行？这事就这么定了，早点儿办，越早来你伯母越开心。”

    “行，行行，伯母，娴云来了后，有的要麻烦您二老了。”

    “你就每个礼拜来……”伯母正说着，凤三打断了妻子的话，对一木说，“这样吧，孩子转学的事你们就别为难啦，教育界我还有些熟人。”

    “谢谢您，我也替我大哥谢谢伯父伯母。”

    一木一身轻松地出了凤三先生家门，回到团部马上给许良挂了个长途，把解决的办法告诉了大哥，他一听在二弟的安排下，女儿将有了这么好的着落，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在佟雄义那件事上，年轻人将罗毅将军对他的教诲谨记在心，也用心在工作中，不管人家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即使听到再难入耳的，他仍一如既往该咋做咋做，在训练场上仍有板有眼地完成教习任务。他心里有个自持，我有的你们没有，那还怕啥，谁小觑我也只当“听拉拉蛄叫唤，不耽误种地”。

    警卫团经李一木手训练的士兵吃苦虽多，但素质提高快个人得益大，看得见也摸得着，久之，念叨李一木好的渐渐多起来，营团教习也不例外，连老资格的佟雄义也高看他了，一木在他手上认栽的事他是瞎子吃饺子——肚里有数，之后，与几乎小他一辈的年轻人相处时愈益融洽。

    团里实施新作训计划了，其中的一项，李廷玉把三营九连的训练任务单独交给了李一木，这明摆着是给他压担子。都属警卫兵序列，7、8、9三个连所属的三营却分工管军区仓库，仓库站岗放哨跟司令部首长警卫性质完全不同，前者守物后者护人，守卫物资的责任也不比后者轻，尤其涉及到绝密的二炮、海空军配置的最新锐器，其责任更非同小可。前不久，南方有个省份叛逃1个军级高干，将我军最新研制的st—100系列导弹核心图纸卷出了国境，这事引起中央领导层震动，同相关国家交涉至今，既未讨回材料又未讨回人，教训实在惨痛。

    李廷玉跟他慢慢捋着单放他下连教习的厉害关系，一木听了神情愈发严峻，表达了立志要干好自己事的决心。他提出为方便工作，自己能否搬到九连驻地去住，团里若有事招呼一声回来也快。总教习心想，年轻人到底有锐气，直接沉下基层对他来说只好不坏，小伙子缺的不就是独当一面经验吗？遂点头赞同，但叮嘱他只管教习莫管基层其它事，一木连连应诺。

    心思缜密的总教习上一次的确看穿了一木装神弄鬼的把戏，知他无论**上还是精神上都不愿伤及佟雄义，对此子的好印象再添了一分。好印象总教习有时会挂在嘴边，一天，他到前辈凤三先生家作客，聊起他身边最近分来了这么个孩子，瞥见凤三先生脸色有些古怪，给他续茶时，再听到凤三老伴插了一句话，方知李一木是他家渊源极深的一个常客，还晓得这孩子竟然出自岚山门下，是武林扛鼎人物李兆平的独门弟子。

    李廷玉还从凤三先生嘴里挖出了一条消息，这个年轻人新近已经破除了岚山门第二层气障。照凤三前辈的估测，凭他现有功力恐怕三个佟雄义也拿他不下。凤三先生何人？是南方武林界的神仙人物，廷玉对此深信不疑，怪不得呢，那小子果然大有来历。当然，这些事儿他不会询问一木本人，只是在暗里更关注这孩子的成长了。

    通勤车把一木的行囊物件一古脑儿运到了九连连部，官兵们见了十分讶异，堂堂团教习不耻下顾体验生活？团级教习在连队的任务说忙也不忙，仅负责对官兵进行业务指导或点拨，不像营级教习管得那么细那么深，每天都得盯在操练场上，甚至跟士兵摸爬滚打在一起。团教习既要搬来住，循上级军官下连惯例，九连必须安顿妥当。一木要找个偏僻所在，一点不能妨碍连部办公，在军区警卫团也是一个成名干将的**连长带着他在营区十分落荒的旮旯处相中了一间大得能骑脚踏车的闲置库房，一木见了击掌叫好。

    这小伙是个好相与的，到了九连天天同王连长、齐指导员一起吃一起聊，几个人没个把礼拜就厮混熟了。熟归熟，军官们怀里还跟揣了个兔子似地，不知这位肩扛一杠两星的见习中尉本事究竟多大，不知这位充其量是个新兵的教习官如何指导连队的军训，没下过水不知深浅嘛。李一木看得出人们的疑惑，浑当作没事人似的，这个连士兵大多来自各地乡村，实诚、纯朴，他觉得这是一连三排那些老兵油子们没法比的。

    需要一木教习的这堂课有两项内容，先上示范演练。全连百把十人列成一个方阵，营教习同连里几个上尉中尉均站在队列前，所有眼睛全盯住他，看他究竟拿出啥章法镇住咱？这一回是真的上阵，可是不同以往呀，一木自然得动点儿真脑筋。

    他让一、二班出列，成双排一对一相向站定，按训练规则演练搏击套路。

    都是成天操练的惯常套路，士兵像做操一样认认真真过了过场，大伙儿肚子里好笑，脸却绷得很紧。而后，李一木进行点评，他把12组24人的每一组每一处不足和存在问题，从没按规定做的到动作有缺陷的，一个不拉地点评到位。人家演练了8分钟，他点评了20分钟，讲得在场人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这一项是以理服人，后一项擒拿格斗才是以技镇人。

    “一排全体都有。”一木吐词清晰响亮。

    “刷”地，三个班士兵立正。

    “齐步向前五步走！”“立定！”“向右转！”“内容是集体格斗，我宣布，你们全体是一方，我是另一方。现在，全体散开。”

    一排的30多个兵们一时楞住了神，都似未听清李教习的命令。

    “再讲一遍，集体格斗，你们全体是一方，我是另一方，全体散开。”

    “哗……”训练有素的列兵们迅速散开，保持了三二制式战斗队形。

    一木高声宣布，5分钟内把他们全打趴下，然后请王连长掐秒表计时间。这时，训练场上连空气也凝固住了，竟无一人上前进击。一木又叫道：“你们要主动进攻，不攻倒得更快。”过一会儿仍无动静。一木开始进攻了，其人如影、其影如魅，但见他在人丛之中穿花绕蝶，以岚山搏击技或点或踢或击，刹那间倒下了一大片，剩下还有七个没倒的相对扎手些，但就这些人还不值一木重视，他双手摆了摆，要剩下人挪到没人躺倒的地儿继续开打。这些人一看，打也倒不打也倒，齐齐地“嘿”了一下，**辣地全冲一木扑上。一木视若无睹，只几下腾移，左右掌遽出，眨眼又倒下5人，最后剩下的2个，紧躲着一木摇手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