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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娴云是不足九个月问的世。一天,凤子挺着个大肚子坐马车到达摩堂找许良有事,不意车行半途马受惊,一车人翻倒在了深沟里,被一堆杂物死死压在底下的凤子送进县医院时就快不行了。许良从总堂里心急慌忙赶到时,当值大夫劈头一句问他要大人还是要孩子,许良楞了一下,不假思索地要求留下大人。也合该这孩子命不当绝,大夫为保大人生生地从**扯出她时,手不知咋地软了这么一下,本当立时毙命的胎儿出了娘的肚子后“哇”地啼哭了一声,这一声非但救了大人还救了她自己。本已绝望的许良平空得了一闺女,这是上苍赐的福哇,他膝盖一弯,当场给大夫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回到家又烧了三天高香。“娴云”这个名字是元月长老起的,暗从堂内的“云”字辈,从元月老人不图徒儿许良及小女一世刚猛的意。
丫头心思灵动,学东西快,虽然受随军户口迁徙影响,念书稍晚,但小学三年级就跳了一级,上一个学年又跳一级,大致上比目前这个班同学小上1岁,与同龄人相比个头却不算矮,使得她的身高在男女同学中还算和谐。已经过去的这个暑期,她恶补着跳级跳掉的学业课程,加上开学后这段时间的勤奋,所以高年级的功课还跟得上,学起来不算太累。
三中是井平县一所完全制中学,教学规模和质量即使放在整个专区也不算低,学校方面有师生员工都须吃集体食堂的要求,实际上不可能一刀切,从贫困山区考来的孩子吃不起食堂的多啦。作为军属,娴云的条件在班上算是优裕的,且为人随和,虽瞧不得有钱同学对那些贫困生的种种挤兑,也不会放在脸上,只是瞅见有人填不饱肚子,会在暗地里塞点菜金饭票。这样一来她融入集体的速度很快,这不,新学年才开学不久,班里几乎没人把她当作插班新生了。
在底楼小偏房里住了两晚就挨到了周五,周末回家的人多,学校在这天下午总会提前点儿下课。放学后,打算回家的许娴云背了个书包刚迈出校门,瞅见远处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两名军官,她迎了上去。
“乔伯,是你们来啦?”她以为父亲的战友乔镇山们专程来接她回三面山。
“小云哪,来跟你讲一声,这两礼拜就别回去啦,你爸妈一块到军区去了。”乔镇山说话时难掩忧郁之色。
“咋,全上军区,这么突然?上礼拜在家没听他们提起过呀。”娴云没看出大人的忧郁。
“是呀,也赶巧了,前天、大前天接到的军区通知。他俩是昨儿一早搭伴走的,你爸去是筹备大比武的事,你妈要参加业务培训。她让我告诉你,刚刚跳过级的,基础差空白点多,要你抓牢这两个礼拜的空档,在学校好好自修,填补一下空白。”乔镇山一边审视着小丫头的脸色,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两张人民币递在她手上,“反正她俩都没在家,回去连饭也没人烧,这不,连伙食费也给你带来了。”
“乔伯,这事……,咋那么急那么巧呐?”小姑娘犹豫着伸出了手,她仍未察觉人家有啥异样。
“唉,谁也没想到哇。小云哪,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少和同学到街上乱串,没事别东家店西家店地晃悠,知道不?”乔镇山叮嘱时,难受得把别过了一边。
“嗯,乔伯。”
“那我们走了,小云,这不,还得去趟县武装部哩。”一块儿来的基地林参谋也道。
望着两位伯伯的背影,娴云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过不一会儿转身回走,“也好,回去一趟耽误时间,有那么长的整块时间自个儿也好把没突击完的数理化好好复习一遍。”
娴云叨叨咕咕地重新回到空荡荡的宿舍。
“砰”地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的宁静。井平三中的宿舍楼炸窝了,“那是枪响。”枪声、爆竹声人们还辨得出,两幢宿舍楼没多久就涌出来一群群同学,大多是假日没回家的住校生。
“半夜三更的哪儿打枪呀?”无数个手电筒在人头上乱晃,无数道白光在黑暗中闪烁,谁都不知是哪里发出的枪声,反正离自己很近很近。人群中掺杂了不少学校教职工。忽然,那栋女宿舍楼前有人嚷嚷起来,“呶,看哪,这一间玻璃窗碎啦。”“咦,里面有人。”“对呀对呀,还有人哼哼叽叽的呐,肯定受伤了。”
事发娴云住的那栋楼,底层紧靠娴云偏房的外室,学校的一名男事务工倒在了血泊里。嘈嘈杂杂一阵忙乱后,事务工迅速被抬走,到了县医院值班大夫一查,嗬,还好,子弹从直肠边穿过,虽流了很多血,没碍大事,伤者神智也清。不多久,案发现场聚拢了众多警察,师生们陆续散去。
事情很快传到了三面山基地,一名狙击手正垂着双手低着脑袋木头似地杵在指挥室中间。
“嘭,嘭嘭”,天没亮,丁国和就被值班校官的敲门声吵醒,披上军大衣边听汇报边往基地指挥室赶,待搞清了情况立刻给井平公安挂个电话。
“是犯傻还是犯浑呐?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到底打死没?”老丁一屁股坐在圈椅上,顿显颓然状,忽而,“嚯”地站起,开始教训部下。
“没有,没有,我上去细看了,打在肚子上,没完。”当事者萎缩在一边,回话忐忐忑忑。
“司令员,人是肯定没死。”另一人也掺和进来。
“整个一浑球,真他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是你,找个鸡蛋一头磕死算……”丁国和还在训斥这人,“嘀铃铃……”桌上电话铃响了。
喂,噢,你呀白胡子。说,……噢,知道了。没死?没死!是吧,好,谢谢,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的谢意呀……。啊,咋谢?喝酒乒怼p吭鄄怀运镉蔚模u蕴焐戏傻纳嚼锱艿恼p亢茫煤茫 p> 丁国和拎着话筒同井平公安一把手白局一通对话后,晓得确实没死人,这才心安。他撂下了话筒颓然坐在大沙发上,稍稍喘了口气便朝站立当间的那个傻冒吼道,“还不给我靠一边去?”然后冲着指挥室里一帮部下逐个吩咐起来,“你,一早带上财务去井平,给我把善后做做好,别吝啬钱啦。你,赶紧安排跟白局长的陪酒席,要有档次。你,还有你、你们……一个个给我听好喽,今天事今天了,尤其不能让那边密室里的人晓得,要是有人敢把这事抖露出去,我不扒下他一层皮才怪哩。”
密室里的人自然指的是许良和李一木。
原来,井平三中枪击案是三面山狙击手做下的。许家案发当夜,丁国和即秘密安排基地狙击教头带了一个小组去到井平,在三中周边布下了暗桩,任务是确保许良之女绝对安全。为做到“绝对”,狙击小组第二天就要学校借故给娴云换了宿舍。
这天后半夜,当值狙击手趴伏在位置上,借着月色瞧见一个男人悄悄进入娴云所在的女生宿舍楼,脑中的神经末梢立刻膨胀。他从窗户里望见这人影在姑娘的屋门前抠抠索索地摸索着,以为那久违的灰影杀手终于现形,马上要对娴云下手,这一刻还能犹豫?不当机立断就错失良机把人给害了,于是他扣动了扳机,等晓得打错了人已经晚了,还好,这一枪打得偏了些,没致命。
那个挨枪子的是学校总务科一个长着罗锅腰的工人,半夜来此事出有因,他白天修理门窗时丢失一张购物发票,为这张在单位能报销50多元材料费的发票,老婆在床上折腾了他半宿,被逼无奈下才摸着黑回到学校,进去后手电一时揿不亮,可想到这栋楼是女生宿舍,心里犯起迷糊,正着急时就稀里糊涂躺倒了。值得庆幸的是,罗锅腰手术后还没到拆线日子,基地已经用钱把他那个厉害媳妇摆平了。
直到这件怪事的发生,小姑娘仍未察觉她的周遭有啥异常,又能感觉到啥异常呢?她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了,只是基地传来的一条最新消息令她不快,说她双亲在军区逗留的时间又延长了。咋地啦,已经一个多月了,爸妈咋还不见影呢,连个电话也不来。她想好了,这个周五无论如何得回趟家。
“纸是包不住火的”,事情到了瞒一瞒二不能瞒三的程度就会露馅,彼时,许良初愈,而灰影杀手恐怕还在虎视眈眈,他爷儿俩每一晚仍被复仇者的歹毒目光死死盯住,将他们罩在巨大的阴影和恐惧中。丁司令员想到这儿遂决意向小姑娘开诚布公了,就在替许良选好了休养胜地后的一天,他亲自带两名军医驱车赶到县城三中,要中学校长一块儿来做许娴云的工作。
在校长办公室的里间,丁国和告知了她家中发生的血案。娴云被叫唤到校长室时已有了不祥之兆,不过再咋想也想不到一场人间惨剧降临到了自家哇,她呆若木鸡,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哭了出声,哭着哭着哭过了气,浑身抽搐起来。少年丧母是人生之忌。小姑娘大悲过后,不吃不喝不睡,成天瞪着双眼在床上,连教室也不去了,任谁都劝不动。人的模样也大变,眼珠突出两颊下陷,瘦成了一个猴样。
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负责到井平来看护她的基地女军医再看不得她那颓废样儿,电话请示能否让娴云去她父亲那儿。丁国和何尝不想教这对父女早日团聚,基地工作的压力已经让他很难分出更大精力顾及许良了,令他颇费踌躇的是父女俩合一块儿危险系数更高,就许良那羸弱身体,根本经受不起任何打击,可娴云这么下去显然要毁掉了。
“算啦,世事没有万全策,给他保驾的那俩小伙武艺超群,应能对付得了这个局面吧。”老丁想到这儿摆了摆手,遂点头首肯。
许良此时已转去休养所。(小说《岚山传人》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