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菱觉得自己注定要活在便宜爹唐颐的阴影之下,艰难地抬起头,沉重地应了一声:“小女唐华菱,给皇上请安了。”
皇上看了一眼唐华菱视死如归的神情,有一丝好笑,堪堪忍住,抬手掩唇,佯咳了一声,道:“平身吧,朕只是顺道路过这儿,就进来看看你们课上的怎么样,继续上课吧!”
众人齐齐落下一滴冷汗,云湘馆位于皇宫偏僻的东南角,皇上在正南边的正和宫日理万机,到底怎样才能顺道路过这里?不过这样的疑惑都被压在了心底,上课的教导嬷嬷硬着头皮领命继续上课,但是皇上坐在一旁听着,她紧张地开不了口,双腿发颤,呆若木鸡。
皇上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心理素质这么不过关,到底是怎么混上教导嬷嬷的位置的?”
教导嬷嬷如释重负,应了一声下了讲台,接下来,整个教室寂静无声。华菱本以为皇上也就是认个脸,被教导嬷嬷一打岔,应该不会记得自己了吧,谁知道她刚这么想着,就瞧见皇上笑眯眯地看向自己,那笑容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听皇上道:“菱丫头,你来给朕讲讲,今天都学了些什么?”
“额?”华菱黑线,她一整天都在神游,鬼知道学了什么,可是皇上的文话是不能不答的!只好漫无边际地扯开去:“那个,那个,回皇上的话,今天学了,学了……学了三纲、五常、四维、八德,还有……”
话未说完,已经是哄堂大笑,皇上也笑得前仰后合,华菱窘了,自己信口胡诌的,会不会欺君啊?不过看皇上这么高兴,也不像是会生气的样子。
皇上:“你果然是唐颐的丫头,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不着调!你们一群姑娘家,怎么会特地开课讲什么三纲五常四维八德呢!”
华菱再次黑线,不着调?这样形容一个小姑娘真的合适吗?再说,自己明明跟唐颐没半毛钱关系,面都没见过,到底哪里相像了!
“皇上,舍妹向来天真单纯,得见天颜有些紧张,让瑾儿代她回答吧。”唐华瑾上前一步,姿态落落大方,声音温婉平和,一派端庄闺秀之姿。
皇上听她称华菱为“舍妹”,便知道她是长乐侯之女,满面欣赏,捋了捋山羊须,点头应了。
唐华瑾腰背笔直,回头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华菱,朗声回答:“今日嬷嬷并未讲什么三纲五常,而是选讲了诗三百国风周南的关雎和桃夭两篇。”
闻言,华菱一愣,心里呼嚎,进宫受教不讲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竟然讲诗经!这样真的好吗!
皇上听了,眼睛一亮,再次把目光投向华菱,笑眯眯地道:“菱丫头,这两篇里可有你印象深刻的诗句?背来听听。”
刚刚丢了人,华菱正懊恼,想不到皇上如此善解人意,这么快就给她机会挽回颜面,当下就背上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背完后,华菱正暗自得意,好歹上一世自己也是饱读诗书的小硕啊,这么两首诗经还是难不倒自己的,得意地抬头,却被皇上笑眯眯的神情惊了一惊,这,这不是跟那个七皇子如出一辙的笑容吗!难怪刚才她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皇上点点头,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嗯,当年朕与唐颐也都是少年郎,转眼时光飞逝,他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母亲去世时,朕曾说过,将来要为你指婚给一位皇子,这事你可知道?”
此话犹如一记惊雷炸在华菱脑海里,将自己想了一整天的那些离宫之后发家致富的小九九炸的渣子都不剩。皇子妃?呵呵,皇上,开这种玩笑真的不好玩,你确定要这么根废柴千金给你当儿媳妇?
震惊的还有周围的一众千金小姐,俱都拿着不敢置信地目光撇着华菱,目光里交杂着羡慕嫉妒恨,只有唐华瑾始终低着头,恍若不闻。
“皇,皇上,您应该不是认真的吧?”华菱忐忑地问。
还未等皇上接话,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便捏着嗓子道:“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到!”
华菱一愣,这么个偏僻的云湘馆,今天路过的人不少啊。刚这么想着,就瞥见皇上朝自己露出诡异的一笑,顿时脊背生寒。
“父皇,刚刚有什么事这么有趣,您笑得那么高兴?”说话的自然是一向八面玲珑的君修宇。
“刚刚说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和‘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皇上笑呵呵地答了一句。
闻言,君修宇和君允西都有些愣,这是哪跟哪?只有元若不动声色,笑眯眯地看了华菱一眼。
皇上继续道:“怎么能不是认真的呢,朕一言九鼎,我三个最出色的儿子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可有中意的?”
华菱扫了一眼那边三位各型各款的皇子,记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哀嚎:皇上,这绝对不是在菜市场买白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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