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皮猴子,吃着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我这一把年纪了快别说那些臊死人的话了!”贾氏作势拍了下苏应礼的脑袋,落下时更是减了力道,最后也只柔柔地一抚,叹息道:“你歇了赶我走的心思,待你成家养得几个孩子,再待孩子们大些上了家学,我便回青州享福去,如今却是赶也不走的!”
她素来将这孩子视如己出,甚至超过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她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早惠沉稳,虽贴心懂事却惹人心酸心疼,也是当真放心不下。
小姐留下的独苗,她得呵护着他经历风风雨雨,最终成长为参天大树。
“奶娘,我独占你这么久,金叔忠厚,记着我娘的好又怜惜我直到临去前都不曾说过什么,但因我对哥哥弟弟们的亏欠实在大了些,这种亏欠是弥补不了的,奶娘就听我的话吧。”苏应礼失了食欲,红着眼眶望向身旁的妇人,内心感慨不已。
奶娘一家的身契早已消去,却始终惦记着当初的主仆情。他不懂,有血亲关系的父亲对他视而不见,有手足之情的兄弟们对他暗下杀手,反倒是母亲曾经的仆人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何来的血浓于水之说?
“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过了年便让老三上京来,搁在院子里与南瓜冬瓜们好好学学规矩,如今你已慢慢走出府去,多个得用的人也是可行的,与其另找陌生不知底的,不如用咱们自己人。”贾氏见小主子快要落泪,慌得连忙将他搂在怀里,一如既往地摇着拍着,仿若他还是那个未曾长大的病娃娃。
苏应礼其实比一般孩子早熟,但在奶娘跟前,他会放任自己做个被宠爱的孩子,偶尔任性,偶尔幼稚,时而强势,时而软弱。
“奶娘,我让弟弟来不是让他做下人的。”
他靠在奶娘胸前淡淡地笑,闻着这股熟悉的皂荚子味道慢慢开了口,“白氏来了后我的身子渐渐好转,卫衡也会越来越常邀我出去,这些都是循序渐进的,继母那边纵使怀疑也无法核实。来京三年了,是时候置办些产业了,弟弟自幼聪慧,算盘也打得好,会是我的一大帮手。”
奶娘全家已脱了奴籍,即便再帮他做事,他也会诚心聘用,赋予信任与尊重。
“正哥儿,奶娘说句不好听的,小姐留给你的东西你得抓紧了,不论是你父亲还是姑姑都不能觊觎,你若还没有把握便暂时搁置,产业既已兑了出去就不必着急,你秦叔不是已经在凉州购山买田了吗?京都太大太杂了些......”贾氏满目担忧,虽知苏应礼已熟读各种商经,心算极速,账本更是不在话下,但才十三岁的稚龄要置办产业毕竟早了些。
“奶娘安心,我有数。”
苏应礼安抚性地拍了拍贾氏的手背,拿起调羹继续进食:“我明日会请继母拨个婆子过来教导白氏,奶娘替我看着些,她们想打听的东西就漏一点给她们听听,免得那边因今日之事着急了另想法子折腾我。”
白氏既是继母为儿子踢走的麻烦,也是她安排在他院里的眼线,他岂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切断惹她狗急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