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刚忍下的眼泪因女儿这一声“娘”又再次溃堤。
她何尝不是每日每夜地想女儿?尤其是在凉州递消息来之前,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如何能守在家中等消息?
所幸,上天垂怜,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娘的睿儿......娘谢谢你,谢谢你回到娘身边,娘一定会守好你们,不会再让意外发生!”王氏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孩子,暗自下了决心不再一味地退让隐忍,她的孩子便是她的全部,谁敢动她的孩子,她会拼尽全力去还击。
哪怕失去这个侯夫人的位置,以及她所在的婆家!
“我也会守好娘和姐姐,不让坏人欺负你们!”
四少爷似懂非懂,小小的人儿故作老成地说了这么一句,竟也落地有声,逗得母女两个又是好笑又是窝心,被这血脉相连的亲情感慨得浑身泛暖。
虞睿不禁想到了前世在卫家的时候,卫衡虽对她不错,素来不曾大过声,更不曾责骂厌恶过,可她在那个宅子里生活了几年,根本没有感受到一丝“家”的感觉。
王氏被儿子的童言一打岔,喜悦胜过了伤感,便关心起女儿在凉州的生活。虽然每月一封的家信有丈夫告知的简要情况,但她仍是希望亲口听听女儿的说法,毕竟这几年她是被当成男儿来教养,吃的苦头怎会少?
但虞睿不是幼稚孩童,自然懂得报喜不报忧,专挑有趣的事讨母亲欢心。例如副将被爹爹灌醉在较场打起醉拳,例如沈凌因不满他爹的偏心言语放肆被罚去伙头军砍柴,例如秋贞为她晒黑的皮肤对父亲瞪眼......
王氏越听越能感受到女儿在凉州生龙活虎般的性子,也感受到秋贞这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当真对女儿付出了真心,甚至超过对她丈夫的敬爱。对宅院的很多女人来说,孩子便是全部的依靠。
“今后要叫秋姨娘了,她这么疼睿儿,睿儿也别因回府了就跟她生分了,你可以对她像对娘一样亲近,娘也会好好照看她的。”王氏替孩子拢了拢额头的刘海,温婉地教育女儿需知恩图报。
“娘真好,但娘在我心里是第一的!”
虞睿甜甜地笑着,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故作羞涩,掩藏了眼中的泪意。她就知道,她的母亲是个善良至极的人,并坚信善有善报,故而会在她平安之后给弟弟取名为“善”。
所以,将来的某些事便让她这个女儿来做,只要护得住家人,她是发誓要不顾一切的,哪怕违背了这个字。
“娘,爹爹说他准备和外组商量接哥哥回家。如今哥哥已经十四,虽然外祖与舅舅们都看重哥哥,一心督促哥哥苦读,想助哥哥科考入仕,但外祖家的几个表姐也大了,多少会有些不便。”虞睿见母亲情绪已定,便提前将父亲的意思透露出来,免得祖母先一步知晓,到时闹得母亲不知所措。
“接你哥哥回来?”
王氏显然被这消息惊到了,脸上浮现一丝慌乱,“谨哥儿确实大了些,可到底是七岁便住外院的,不便倒该是不会,只是......”如今她身边可以带着两个孩子,但谨哥儿若回来势必得开院别居,她难免要担心。
“娘若有意见可以和爹爹商量,我也只听爹爹那么一说。”
虞睿安抚性地对母亲展颜一笑,心里倒是不担忧兄长回府会遭遇不测,身为侯府嫡长子,也该锻炼锻炼应付阴暗伎俩的能力了。
他还能躲在外祖庇护下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