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这个词对病患来说,并不受欢迎。
何况,苏应礼还只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别说娶亲,便是说亲都尚未有过。妻子未进门不应纳妾,那么,今日的冲喜会只是一个通房?
他不觉得他那位继母有必要为塞一个通房而大张旗鼓地办冲喜。
“因是太太娘家一位表姨太太的闺女,虽说家中不当官可也有些薄产,这姑娘自幼也是当小姐般教养的,也自愿来伺候六少爷,所以老爷便让夫人定了日子,三日后便摆几桌席面抬进院子里......”
果然,桑妈妈一脸喜庆地说着那位即将入府的姑娘,言明这事是经过苏家老爷点头的,要办几桌席面抬举,必是行纳妾之礼。
苏应礼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冷笑不已。
继母出身并不差,若真是她什么表姐妹的女儿怎舍得给他这个“病鬼”当妾?想必是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还谈什么薄产,但凡有些薄产的人家,怎舍得女儿做妾?还是个当小姐养大的!
“让母亲费心了,只我一个废人,纳不纳妾有何区别?不过是拖累了人家小姐一辈子而已。再则,除大哥二哥外,其他哥哥们房里都尚未有侍妾,我这院子怎可坏了规矩?”苏应礼淡淡地笑着,将情绪隐藏得不露一丝痕迹。
坏他名声不够,如今又来一招先妾后妻,赵氏果然是嫌他活得太久,已经不耐烦了。若送个女人引得他入迷,这“残破”的身子也扛不住几日了。
“六少爷这可是弄错了!”
桑妈妈见苏应礼摆出些许推辞之意,立即摆上谄媚脸色,靠近软塌解说道:“先兄后弟说的可是娶妻,纳妾不在这个礼数之内,六少爷就安心等着美姐姐来伺候您吧!您看四少爷五少爷跟您同岁,屋里可也是有人了的,就您还不懂这敦伦,正好太太给您选了人,可不能拂了太太好意哪!”
那姑娘她是见过的,前几日随着她母亲进来给太太磕头,虽因穷苦小家子气了点,但姿色确实不错,别说这没几日好活的六少爷瞧不上,她还觉得指给六少爷有些可惜了呢!就是给小地方的员外当个继室也是可行的!
“妈妈可是误会我家少爷了,哪能拂了太太好意?咱们院子冷清,统共没几个下人伺候,里外也是乱成一团。如今太太赏了人来,好歹也有半个正经女主子管管那些个惯会偷懒的丫头们了!”小南瓜接过知琴端上来的茶水,亲自递给桑妈妈:“妈妈喝茶,这是咱们这最好的了。”
在外人面前,他这个小厮头子得显得强势些,拧着主子的意讨好外人,否则哪能显得他家主子是个软弱无能没主见的?
“既是这样......那便劳烦妈妈回太太一声,一切皆由太太作主。”苏应礼的余光扫过桑妈妈背后对他挤眉弄眼表功劳的小南瓜,带着些许的不甘应下了纳妾之事。不过,对方都已定下日子,也未曾给过他拒绝的机会。
他记得大哥二哥都是娶妻后才有妾室,而继母给老四老五塞的屋里人到了夜晚也被姨娘们管得死死的,毕竟十三岁若沉迷此事确实伤身了些。
看来,只要他活着,占着这个正统嫡子的身份,总是会碍了某些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