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僻静的树林,王可当即放下车子。哪怕他已经凝聚出妖心来,但这体质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强化起来的。
又不是马妖,拉了这么久的车,王可也是累得够呛。
待得休息够了,王可的脑子也得到了足够的氧气,他这才想明白一件事情——瞎跑了这么远,自己却不知道回去的路。
“别问我,我更是不知道。”阿穆卡正忙着扩张虚灵境。
“那你平时也没有做个标记什么的,就像是刚才那样?”
“标记的方法倒是很多……现在标记还来得及吗?”
“看来你这家伙也靠不住。”王可一拍脑门,“对了,那三个丫头还在市集哩。”
王可和她们是有约在先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必看天色,王可也知道约好碰面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但愿她们几个还没有先行离去。
回头望去,那黑漆漆的一大片半球域越发像一只倒扣炒锅,现在至少还有数百人在背着,也不知道那三个小姑娘是不是也在背锅。
“你这个不能解除吗?”王可还有一丝侥幸。
“当然不能,这可是最纯正的黑魔法之一,”阿穆卡理所当然的摇头,“不过牵引用的虚空能量并不多,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自行消散了。”
没有办法,只能先等着了。
王可翻上车,把最上面的长柜取了。其他几的倒是无虞,但这一位再不治疗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长柜的盖子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扑鼻而来,人类的本能让王可极想作呕,但胸口的妖心微弱地脉动着,不断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这是好吃的,真的。
直到这一刻,王可才切身的体会到,巧克力味的屎或者屎味的巧克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缺血过多,生命体征微弱。你有没有能治疗的法子?”
刚揉完一团虚空能量,阿穆卡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回道:“你当我是什么。我可是魔,哪有会救人的魔?我只有弄死人的法子,无数种。”
说得像是谁不会似的,王可忍下想除魔的冲动,对阿穆卡道:“拿个锅来,再多拿些水。”
紧接着,王可在手指上咬开一道血口,另一只手则拉开那妖兽的嘴,手指径直戳了进去。
虽然早感觉到自己救出来的是个女妖,但之前一直处在黑暗之中,王可也未及细查,现在到了阳光下,那女妖**的身子才尽显无疑。
“哦……这个看起来不错的样子。”阿穆卡突然出声道,“你做得不错,我很欣赏。”
“那你倒是想想法子。”王可缓缓催动妖心,将刚收集来的妖血从伤口处逼出,这些妖血大多本就属于这只妖兽,所以吸收起来丝毫不费力,在加上有池中药材的辅助和王可的提炼,比起原生妖血来更是有所补益。
手指上血流不断,王可的眼睛却停留在那女妖头顶那尚且未断的角上。
这只角看起来有几分像是鹿角,却又有所差别,更为奇特的是,哪怕女妖已经满身的血污,头发也在污物下凝成一块块的,那对角上却仍是光洁如新,就连繁密的花纹缝隙间也是一尘不染。
这就有点奇特了。
王可从柜底抹了一手污血,试着往那角上涂抹,怎料手还未碰到实处,那角上便凭空产生一道薄不可见的气流,如同一层保护膜般,将脏物全然隔开。
一尘不染的角?
这可是传说中只有少数血统及其高贵的大妖才配拥有的能力,对于那些大妖而言,头上的角便是自己身份的象征,从来是半点尘埃都不能沾染。
那么这女妖是个什么品种?王可顿时起了兴致,一边给予血液,一边将手掌摁在女妖胸前,通过妖气去激发女妖身体里的妖心,让它的脉动更为强力。
就跟心脏复苏差不多。
在王医生的努力下,病人很快便有了初步的神志。
而王可原本放生的打算,也因为那特殊的角而有所改变。
“你就要死了。”
王可对那女妖说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奉我为主,我保证你不但性命无忧,而且变得更加强大。”
虽然就算你拒绝,我也照样会救你,哪怕只是作为助我凝聚妖心的回报。
然而对方仍是沉默不语。
“哦哦,”王可这才意识到什么,急忙把手从女妖的嘴里抽出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沦为人类的玩物。”女妖咬着牙决然道。
“人类?玩物?可能是误解了什么……”王可站起身来,猛地催动妖心,数股妖血接连爆发开了,澎湃的妖气一时间席卷了周围的树木,无数落叶四下纷飞。
“这,不可能!”女妖忽然坐起身来,面前的人全身上下皆是普通人类的样子,就连气息也完完全全是普通人类,然而这喷薄般的妖气却做不得假,这等的妖气,恐怕对方的血统还尤在自己之上,但人族与妖族永远是不同且对立的两族……怎么可能有谁即是人类的同时,又是妖类?
见到对方震惊得全身飙血,王可一时间竟有些隐隐的快感。也幸得王可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否则他一定要把阿穆卡叫出来耍耍。
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女妖不禁低呼:“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是什么东西……”王可轻笑,将妖气皆尽收回体内,鼓动妖心,利用这妖族所独有的方式向对方传达了一个信息——“我,是你们的王。”
王可一句话说完,空气之中随即传来数声巨响,那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音被放大了成百上千倍,刹那间,便如同一座玻璃制成的大楼,在王可身后轰然炸裂。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这个法术,仅仅是为了救你一人。”王可直面女妖那一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干脆利落地说道,“怎么样,你还要考虑吗?”
表面上镇定,但王可内心其实慌得一匹,若不是有阿穆卡提前提醒他,恐怕王可已经扑倒在马车下了。
艺术就是爆炸,爆炸就是碎裂。
在那遮天蔽日的黒域表面,数道巨大的裂痕率先出现,紧接着无数道粗如树干紫色电光从裂痕中爆发,伴着剧烈的炸响,像是一条条游龙生生撕开天空一般,通过那些裂痕强行将整片的黒域撕得支离破碎,无数漆黑的碎片如同山顶的落石,成片成片地往地下落去。
哪怕是最小的一片也足已遮盖住普通人家的屋顶。
然而那黒域有形无质,如同气雾凝成的一般,刚与实物触碰,便如化雪一般缓缓消散。
一时间,那女妖竟看得痴了。
眼见女妖还有所犹豫,王可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快点答应吧,我也想看看身后炸成什么模样了。
不过王可并没有等待多久,在这等强大的法术威慑下,女妖很快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强忍着痛楚向王可跪伏下去,用尽了力气,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愿永远侍奉我王。”
“那就献上你们最澄澈的鲜血吧……”王可习惯性地说道,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身前的女妖本就流了不少血,再向她要血怕不是要把她榨干,急忙转过身去掩饰尴尬,回应道:“你的就先欠着,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只是这一耽搁,王可那直面爆炸艺术的想法自然是不成了,只得看点阳春白雪冰雪消融的场面,虽然这雪是漆黑的。
只不过草草地看了几眼,王可便又急忙回过神来,在身前开出一道通往虚灵境的小门,从阿穆卡手上取了数个水壶和一口大锅,招呼女妖在一旁的地上躺平,紧接着垒砌石灶添柴加水,就着铁锅烧起热水来。
如今顺利凝聚了妖心,还收到了第一个妖族小弟,嗯,小妹,王可当然不能让那女妖就这么死了,毕竟她的血那么好喝。
有了妖心之后,想要更进一步自然要摄取妖血,而一杯高品质的妖血足以与满盆的兽血相抵,况且凝聚妖心时用的大多都是她的血,日后再摄取,对于王可也有着诸多好处。
“总而言之,不能让她死了。”王可对阿穆卡道。
“是,是。”阿穆卡不耐烦地应承着,放下手中正忙着的事情,从王可那儿接过身体的掌控权,仅仅是一个响指,便让火焰瞬间爆发起来,同时取出极少量的虚空能量,化成精纯的天地本源,加到水中。
哪怕只是及其微小的一滴,也足以让整锅水瞬间沸腾起来,不过在阿穆卡刻意的控制下,飞溅出来的水滴无不打了个旋儿又钻回锅里,是故看起来热水沸腾之极,实际上却没有半滴遗漏。
倒不是阿穆卡不愿多给,毕竟这可是天地间最本源的能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滴,也足够使一个普通的武者瞬间爆炸。
吸取的能量太过庞大,身体完全无法支撑所导致的原地爆炸。
紧接着,阿穆卡吟出一短简短得都不配称为咒文的咒文,那大锅中的沸水便在一瞬间降至常温,石灶中的火堆甚至由于温度不够而自行熄灭。
“锅里的水能量极其庞大,一天最多喝一口,可以滴三五滴在伤患处,剩下了留着备用。”阿穆卡回到虚灵境中,对王可嘱咐了几句,这才又埋头为虚灵境的美好未来添砖加瓦。
“还说你不会治疗?”王可小声嘀咕。
“也只是保她不死而已。”阿穆卡仰起头直面王可,“况且这消耗的可是虚空能量,我们无法获取的虚空能量,若是不节省着,迟早有一天会消耗殆尽。”
虚空能量是王可越过虚空时一点点攒来的,他自然知道想要获取这些能量有多不易,能省当然要省,但他又始终觉得阿穆卡的话有哪里不对,寻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我明明看见你在释放魔法的时候,虚空能量都是大块大块的往外拿!”
一团虚空能量差点糊到自己脸上,阿穆卡小心地将手上的虚空能量扔回外界,回过头来认真道:“正是如此,所以才更要节省。”
末了,阿穆卡朝扬了扬手心,接着道:“况且,我用的一直都是这种粘在手上的残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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