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生是打算……”
望着手中满满当当的纸票,古河的心里不免沉甸甸的,说话都不由得有些颤抖。
阿穆卡却没有半点想要收回的意思。
“买了。”
简短的二字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力量,一瞬间便让古河的心安定下来。
不得不说,金钱确实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任何人都能从中得到力量,若有谁觉得金钱平平无奇,那肯定是因为他手上的钱不够多。
单纯当着向导的古河,与满手纸票的古河,完全像是两个人。
原本的他,优雅而自信,对于面前的妖兽,往往能侃侃而谈如同自己亲自将它们养大一般,但现在的古河,却是半句嘴也不敢多,老老实实地跟在阿穆卡身后。
需要他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不过是在阿穆卡停下步伐时,一挥手,叫一声“脱”,紧接着只需安静地等待身后的侍从将那些女妖扒光洗干净。
若是阿穆卡点头,那就在手中的小本上计上一笔。
若是阿穆卡摇头,那就直接离开。
爽快,干脆。
讲价?面前的大少爷可是连问价都省略的主。
一条又一条的编号被古河记在小本上,每一条编号代表着一个囚室,其后则跟着具体的数字。
这些数字累加起来,换算成古河的薪资,足足能让他大半年躺在床上。
然而这些也仅仅是手中纸票的一半而已。
一想到这年轻人刚进来时,旁边那些家伙爱答不理的样子,古河就忍不住想笑,俗话说得好,机会总是留给闲的蛋疼的人,要不是他闲得要死想借机出去走走,也不会遇上这等好事。
果然金钱即是人的底气与自信,尽管阿穆卡并不需要也不这么认为,但无疑的,有钱在手至少帮他省下了不少魔力。
而此时此刻,王可端坐在虚灵台上,心情复杂。照理说,看过那么多妖族被人类当做货物玩具买卖丢弃的事例,王可的内心应该早已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买,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悲哀笼罩在心中。
“难道无论在何处,妖族注定只能是人类的奴隶,只能任人宰割?”王可叹气道。
在这虚灵台中,能回应他的只有一人。
迟疑了一下,阿穆卡才认真道:“其实在大多数世界里,人类和妖族是平等的……”
闻言,王可的眼睛骤然一亮。
“因为他们一同属于魔族的奴隶。”阿穆卡接着说完。
一时间,阿穆卡那理所当然一般的笑将王可梗得无话可说,然而站在对方的角度这句话又没有什么不对,直过了半晌,王可才勉勉强强骂回出一句:“敲你吗。”
“哈哈。”阿穆卡笑着停下步伐。
在他面前,已然是所谓的“瑶池”,古河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池子的好处,阿穆卡却已经潜回了虚灵境中,与王可面对面。
有一些事情必须当面谈清。
“前面就是瑶池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池水很可能是由血液组成的。”阿穆卡正视着王可的眼睛,“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一些决定,一旦作下,便不再有回头路了。”
建立在这满是妖兽的囚笼市场中央,又对武者具有强身健体、充盈气血的作用的,仔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了。
原以为王可会有所犹豫甚至是拒绝,但他仅仅是顺势接过了身体的掌控权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王可忽然问道。
“说得好像是临终遗言一样。”阿穆卡撇了撇嘴,“先说说你的?”
然而这就是遗言,一旦凝聚了妖心,那作为人类的王可便算是死了。
仔细地想了许久,王可终于回答道:“之前没能顺利毕业,我想完整的上一次学。然后,开一间自己的咖啡厅,收留各种穷苦人家的漂亮姑娘来做女仆,最后……没什么最后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阿穆卡显得十分讶异,“我还以为你的志愿会更加宏大,比方说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那多累啊,只是一间小小的咖啡馆就够我忙的了。既然要宏大一些,那我就许愿世界和平好了……说了这么多,那你的呢?”
“我?”阿穆卡敞开胸襟,认真道:“我要成为魔族之王,哪怕只是在这片小世界里。”
“在这穷乡僻壤做大魔王?”见对方不像是开玩笑,王可强忍住笑意,重重地一点头回答道:“那我们就在这穷乡僻壤做个大魔王!”
说罢,王可胸中顿时凭空荡出一股豪气,掀开这“瑶池”门前的长帘,径直走了进去。
浓郁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就算用再多的香料药材来掩盖,也无法抹去那股甜腻的味道。
“这样一来,我们也能省去不少麻烦,至少不必再为妖血而发愁了。”王可深吸口气,短时间内气血充盈四肢百骸,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只可惜他还没有凝聚妖心,自然是无法吸取这其中的能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妖气流失。
“噫,没想到你你还有这种嗜好。”阿穆卡略带鄙夷地嘲讽他一番,“对了,我买的那些可不能给我退了。”
在阿穆卡大肆买买买的时候,王可正在探查属于自己的那一片虚灵境。这些天阿穆卡一直在取用虚空能量填补扩充虚灵境,此时的虚灵境光是面积比起当初大了千倍不止,只可惜那边还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光秃秃的虚灵台外,四处都是平如镜面的空地,整个虚灵境看上去真像是一面极其庞大的圆镜一般。
所以王可并不知道阿穆卡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疑惑着掏出身上的钱财了,点了点,讶然道:“你到底买了什么?”
王可惊讶于身上的钱竟然在短短一小段路上便少了三分之二。
但仍有人比他更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旁突然有人问道。
王可循声望去,便见着一个精壮少年站在他面前。
那少年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短袍,与那年纪毫不搭调饱满肌肉尽数裸露在外,通红的身体上甚至散发着层层热气。
这不是今早和自己大打出手的王齐么?
王可不禁紧了紧拳头。
然而王齐不过是随意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即向身后的侍者招了招手,吩咐道:“这可是我王家的大少爷王可,带到最好的包厢好好招待,胆敢有所怠慢那你也不用在这干了。”
说罢,王齐也不再管王可如何,自顾自地穿起了衣袍。这态度上的骤然转变,一时间王可也分辩不出对方到底是有意交好还是单纯的顺势而为,眼见王齐迅速离去,王可也不便追问,索性跟着侍者往内里走去。
这瑶池的陈设实际上与温泉是类似的,透过满是药材味道的氤氲雾气,可以看见其下浅棕色的池水,看来即便是这专门经营妖兽的万兽堂,想要用妖兽的血堆满一池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所谓的高级包厢,则是一间间用木板隔离出来的小室,木板下方则开有小口以供池水流出。想来这池水的流向,自然是那些不那么高级的区域。
很快,王可便找到一处最舒服,也是血气最为浓郁的位置,整个身子浸泡在水中,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始从水中提取妖族血液所蕴含的血气。
从无到有向来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还好王可并不是第一次凝聚妖心,凭借着自身记忆,很快王可便将池水之中的血气强行锁定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当血气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又要让它们汇聚到一处,形成微小的液滴。
整个过程虽不复杂,却极其繁琐,稍有不慎便功亏一篑,好在王可之前已有经验,多次试错之后终于还是磕磕绊绊地凝聚出了不少气血液滴。
妖族的血气在王可一遍遍地驱赶下终究归拢在他的胸腔里,由细微的血雾转化为炽热血液的过程,亦是他在那些血气上铭刻自身烙印的过程。
搜集,归拢,再搜集,逐渐形成一个明确的循环。王可越发的驾轻就熟,这循环的过程也越发的迅速。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王可的胸腔正中,出现了一团指甲大小的血核。尽管王可不可能看见,但他知道,血核此时正如同一块璀璨的红宝石一般,安静地躺在两肋正中,每每当他呼吸时,胸口便有石子摩擦生肉般的疼痛。
然而这样的疼痛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重头。
数只纤细的血管连接到血核上,其中最大的两丛甚至紧紧贴合血核的硬壳,似要钻入当中。
凝聚出血核的的最终目的是让这颗血核脉动起来,如同一枚细小的心脏,将王可从身上各处吸取来的妖血泵至四肢百骸。
不过,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王可熟练地抓起身旁的帛布,卷成一卷,紧接着如同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将帛布硬塞到嘴里。
与此同时,一股新成的妖血夹在正常的血液当中,如同士兵们掩护着己方的大将,通过狭小的血脉,猛然冲向那枚血核。
血液造就的士兵共举破城锤,猛地撞击在血核的城门上,而王可亦像是被一道破城锤重击胸口一般,全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若不是奋力咬住帛布,恐怕就要惨呼出来。
然而攻城之战,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成的。此时王可想要将妖血送入血核,比起攻城来,却是所差无几。
身上的血,便是他破城的兵,而为数不多的妖力,则是他攻城的锤。
只有一下接一下,不断地轰击,才能从那宝石般的血核之上,生生开出一条道儿来。
而每一次轰击,都如同重锤撞在王可胸口一般,不过四五次,王可口中的牙,连带着紧咬的帛布,已满是鲜血。
一击接一击,王可早已如虾米般躬作了一团,若不是时时全身抽搐痉挛,便如同猝死了一般。
这时门外侍从已察觉不对,但又不敢冒然进来一探究竟,只得在墙上连敲了几记以示询问。
王可昏昏沉沉间,正欲作答,突然察觉到胸口一阵悸动。在血流的冲击下,那枚血核竟也是缓缓颤动起来。
要成了!
这时撞击犹在,疼痛却已是减缓了不少,王可乘机扯出帛布,喝退门外,紧接着更是小心,身上每一处都在竭尽全力吸取水中的血气,每每汇聚出一滴,便立即派上战场,向血核发起了最后冲锋。
也不知几轮过后,坚实的城门终于被砸出一条裂缝来,一小滴妖血当即挤过狭缝,渗入血核当中。
是时候了。
王可猛地咬牙,催动起那滴细微的妖血来。紧接着,王可的胸口骤然间“砰”
的一声,那滴妖血在他的控制下瞬间爆开,整枚血核一时间膨胀成原先的四五倍大,伴随着万刃钻心之痛,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外壳也被开出数个缝隙来。
一时间,数条血脉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骤然将血核紧紧裹住,将那些细缝与血脉相连接,两个主脉已然连通,妖血与血液同时灌入到血核之中。紧接着,血核缓缓收紧,其中的血液又被泵出血核。
然而血液不会泵尽,几滴残存的妖血又会在适当的时候爆作血雾,强行将血核撑开,让血液再行流入。
这一来一去之间,血核便化作了一枚微小的心脏,既是妖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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