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坏了,莫怀远掏出手机照明,摸索着钥匙,这个时间李清应该在家,因为案子不知道要多久处理完,他就没说要回来的事儿。
哧溜捅开门,电视机响着,客厅里空荡荡,一只肥硕的橘猫正揣着对肥短的爪子,尾巴在空气中敲打着,冷漠地看着他。
莫怀远伸手去摸,肥猫立即站起,用和体型不相称的敏捷从鞋柜上一跃而下,躲到书房里去了。
“妈的,亲手养大的猫都不搭理自己了。”莫怀远心酸想着。
脚步声响起,听到开门声的李清斜着身子从厨房里冒出来,粉色橡胶手套滴着水,抓着把菜,一脸喜色“怎么不说要回来。”又看了眼客厅的挂钟,“还好还早。”
莫怀远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
女儿也放学回家了,一头扎进臭爸爸怀里,莫怀远便换上宽松的沙滩裤和拖鞋,窝在沙发上听女儿讲学校里的趣事,又答应她下次家长会一定出席,免得同学说她的警察爸爸是个假的。
吃过晚饭,把女儿哄去写作业,莫怀远搬个凳子在阳台坐下,手中把玩着一枚弹壳,一轮红日以成片楼房和远处的矮山为背景缓缓降下。
咔啦阳台的落地窗被拉开,妻子带上门,走到身旁,轻轻搭手在自己肩上,莫怀远将弹壳收起,反手抓住了。
“莫队长有何心事?”李清笑问道。
“还能是什么,案子呗。”莫怀远叹气。
“以前什么案子也没见你这副怂样儿。”李清揉着老公的头发笑道。
“一边儿去!”莫怀远拍掉妻子的魔爪。
李清坏笑,从围裙兜里变戏法似的摸出包烟来,抽了一根,放在莫怀远的眼帘上停了一秒,又飞快收起藏在身后不让莫怀远拿到手。
莫怀远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里,家庭地位也就比女儿养的猫稍微高上那么一点儿,平时是绝不让抽烟的,阳台上都不许。
用李清的话来说就是上班抽烟是工作需要,她不在现场也管不了他,但下班回到家里,就是她的地盘儿,想都不用想。
逗弄了一阵,莫怀远抢过烟点燃,却夹在手上没急着抽,在心里筛选着能说的部分给妻子听。
“还记得7年前我参与的那个案子吗?”
“你说我记不记得?要不是那个案子,我现在说不准是个科长太太了!”李清笑道。
7年前,莫怀远还在省队工作,很受领导器重,可以说前途远大。
一名犯罪分子在全国犯下连环杀人抢劫案,最后一起,在江城的一个银行里,这名悍匪犯下了最后一起,也是最大的一起抢劫案后销声匿迹。
莫怀远和几名同事当时恰好下班路过,都参与了战斗,莫怀远是唯一的生还目击者。
两名警察因此殉职,十几名群众死亡,交火规模据说非常夸张。
而作为唯一一名在现场经历了全部过程的莫怀久,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名犯罪绳之以法。
就在调查开展后不久,这个案子便被上级叫停了,转而交给国安,说是犯人涉及外国势力,命令他们停外则是双管手,还下了封口令,对齐下,没多久便没人记得这案子了。
莫怀远那时候年轻气盛,说什么也不服气,竟然直接去更高层的领导办公室堵人质问,结果被一句无可奉告给打发回来,还给调动了一下,直到现在,工作都没个动静。
李清虽然是莫怀远的妻子,但这件案子是处于高度保密状态的,莫怀远并未告知她太多内情,实际上对于这个案子,莫怀远从来都是闭口不谈甚至非常反感其他人提及的。
多名同事与人质的死,导致莫怀远一直对这个案子和那名法外之徒难以释怀,这些李清当然知道,莫怀远说“那个案子”的时候,便只有这一个案子。
“今天早上,城南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案子,和李重阳的案子里的有些点很像,正好落在我手上。”莫怀远说着,这些事情不算什么秘密。
分享完心事,莫怀远总算觉得轻松了一点,在家好歹有个人能抱怨几句,忽然他的思维在这里定住了,莫怀远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沙滩裤被一只冰凉骨感的纤手撑出一个大大的三角形敞口。
“诶!你这人,搞什么?我想事情呢!”莫怀远努力地用怒气冲冲的语气说道,却连自己也能听出其中的不坚定。
“想个屁!天天凌晨回来,天没亮就出去,你当这儿是旅馆呢?一个星期没回来了,你还敢说?”李清蹲了下来。
“孩子在家呢。”莫怀远捂住裤子,试图把老婆灵活微凉的魔爪抽出来。
“我和她说了写不完不许出门!”
莫怀远最终还是屈服了,仰头背靠阳台,深深吸了一口,滚烫的烟头被温润如水的夜色包裹着,一隐一没。
“你们这些能力者,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他最后想到。
……
李超回到家中,已是下午。
上高二之后,每星期只有周日能休息一天,通常来说也只有那天会和艾萸一起回来做个饭小聚一下,顺便把这个星期的生活费给李超。
艾萸在一家商场工作,上午是临时请假,晚上是营业高峰时间,便回去上班,临走时难得地失了锐气,婆婆妈妈叮嘱了李超一大堆。
“就不该让她知道打架的事。”
李超不禁后悔在医院把打架的事情告诉了她。
老房子里依然没有变化,散发着好闻的气味,陈旧的家具像亲人一样让李超感到亲切。
他早已学会控制自己不去无缘无故陷入过度思念已故父母,但在这里的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觉到家的味道,或者说,父母的味道,至于孤独感,李超并不惧怕,他也不觉得自己多么孤独。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确认除了力量变大了一些,李超还想知道身体是否发生了其他变化,想一想电影小说中各种各样的异能,李超不由得期盼。
宽大冰冷的菜刀抵在手臂上,李超犹豫了一下,换了把小巧得多的美工刀,轻轻一划,李超嗷的一声惨叫,一条数厘米长的白色伤口出现了,接着血珠迅速渗出,伤口变成红色,李超没有擦拭止血,只是死死盯住伤口。
“好像小了一点?”两分钟后,李超这样想着,再次用尺子比着伤口测量,不由得大失所望。
咧开的伤口像是一张大笑的嘴,嘲笑着少年的中二。
“辣鸡!”没有想象中的复原能力,少年很愤怒。
测试远没有结束,天彻底黑下来后,李超换下了校服,穿了一套深色的运动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