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不良人一行五人,隶属于万年县,本就是因为听到有人报官说此处有争斗而来,听到鲜于超的喊声,更加快了脚步,转眼就来到了众人眼前。
鲜于超见不良人赶到身边,感觉大汉不会贸然对其出手,又开始了颐指气使。对那不良人领头者道:“那当差的,这恶人在此行凶,打伤我的家奴,你们快快将他抓起来。”
不良人领头之人名叫周逸之,此人身材修长,窄脸凤眼,颌下留有三寸胡须,修整的十分整齐,一看便知是精明能干之人。听得鲜于超之言,双眉微蹙,并不作声,而是环视四周。见那大汉一身正气,又只有一人,而鲜于超又典型一副无良纨绔的模样。又见李君恪、杨维二人身后依然惊慌失措的冯家兄妹和那一地的恶仆,虽未开口询问一人,心中便对此间之事有了基本的判断。
周逸之想拉几个围观者了解下情况,以确定自己的判断。但目光所及之处,围观者或低头或躲闪,没人回应他的目光。
“你是哑巴了不是,还不快捉拿犯人。”鲜于超见周逸之沉默不语,对自己不做回应,又聒噪了起来。
“啊!”周逸之刚欲答话,一身惨叫从身旁传来,吓了周逸之一跳。扭头寻声看去,只见那大汉一屁股坐在了疤面恶仆的身上,挑衅的望着鲜于超,分明是对鲜于超颠倒是非的报复。
周逸之见状,不由暗自叫苦,今天这场风波,一方嚣张跋扈,一方有恃无恐,恐怕是不能善了的了。略作思忖后,并未理会大汉与鲜于超,而是抬步向李君恪二人走去,待到近前,拱手道:“周逸之见过小侯爷与杨公子。”
杨维性格恬淡,不喜言谈,点头回应后,便退到一旁,将话语权交给李君恪。
李君恪拱手道:“周头儿,咱又见面了。”
鲜于超见周逸之不理会自己,却冲李君恪行礼,心中大怒。虽然从周逸之对李君恪、杨维二人的态度猜到二人应是出身富贵,不过他来到长安城时间也不算短,朝廷显贵之后也见了不少,并没见过眼前二人,因此心中将李、杨二人认作是那些仗着祖上余荫,实则家道早已没落的开国公侯之后。这长安城中,这样没落的公侯之后无数,周逸之这样的身份见着他们需要恭敬,他仗着搭上了杨家这种朝廷新贵,自然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对着周逸之吼道:“那当差的,这二人是那恶人同伙,你一并拿下,本少爷重重有赏。要是胆敢对他们包庇纵容,小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说笑了,在下自当公允处置此间之事,断然不会包庇任何人。”面对鲜于超的咆哮,周逸之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那还不快快将这些恶人拿下!”
“既是秉公处理,公子可否容在下向这二位公子问几句话。”
鲜于超的爪牙们都趴在地上,周逸之的态度让他感到恼火,但此刻的他虽恼火也无可奈何,只得恨恨道:“好,我就等你问完,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
应付完鲜于超,周逸之转过身来,对李君恪说道:“敢问小侯爷,此间究竟发生何事?”
李君恪与周逸之本是熟识,他三天两头惹事,周逸之没少与他方便。他年纪虽小,人却聪明。周逸之定然知道鲜于超的来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处置鲜于超。主动向自己询问发生何事,名为询问,实为求助。如果自己据实回答,必然陷周逸之于两难之地。况且鲜于超一伙人本就是吃了大亏,自己一方却是毫发无损,既然得了便宜,何不卖他个乖。
计定过后,李君恪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位壮士与这位公子的手下切磋武艺,动作稍微大了些,惊扰到四邻,这才有人去请了周头。”
“那小子你休得胡言,明明就是这厮行凶伤人。”鲜于超继续搬弄是非。
周逸之没有理会鲜于超,转身对大汉说道:“那汉子,事情可如小侯爷所言?”
大汉从周逸之的口中听出了李君恪身份显贵,又见李君恪出言回护,顺势而为,从那恶仆身上站起,抬手道:“确如这位公子所言。”
鲜于超在一旁听得真切,岂能看不出周逸之对李君恪一方的偏袒之意,于是走到周逸之身前,怒目而视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周逸之直视鲜于超,缓缓开口道:“在下虽然见识浅薄,但是鲜于公子还是认识的。”
“既然知我是谁,焉敢如此放肆,这样偏袒这三人,就不怕小爷我找上你万年县去!”鲜于超威胁道。
“鲜于公子稍安勿躁,可否借一步说话,容小人细禀。”周逸之道。
鲜于超虽然嚣张跋扈,但并不蠢笨。他毕竟是个外来户,长安城水深的很,他这些天和杨暄厮混在一起,虽也认识了不少官宦子弟。但那些毕竟都是家世比照杨暄差上一层,主动来巴结杨暄的。万一自己打了眼,遇上了家世和杨暄不相上下的,一脚踢到一块铁板上,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于是便随着周逸之向一旁走去。
卓洛在旁见此情形,大出了一口气。心想,今天当真是老天爷开了眼,自家少爷竟然转了性子,没有把事情闹大。不知道是当着心上人的面,想保持风度。还是因为上个月和胡国公家两位少爷打架,被老爷一顿板子修理后吸取了教训。不管因为哪样,只要今天此事能顺利化解,自己便不至于跟着吃挂落。毕竟以往每次跟着少爷闯祸后,老爷虽然对下人宽容,不会说什么,但自家父亲总会因为自己劝阻不力而送给自己一顿胖揍。
正当卓洛暗自庆幸之际,周逸之与鲜于超已经交谈完毕。鲜于超一言不发,面色阴鸷地走到李君恪身前,怒视李君恪。李君恪挑眉回望,气势上不输分毫。看二人的架势,卓洛刚放下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