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术,竟然是神降术……他成为了真神降临的化身,咳咳!我没想到这种情况,真是失策。这下亏大了。”某个黑暗的洞窟里,一个阴狠沙哑的男人声音愤怒地说着。
“光辉之主神降?那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另一个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孩。
“我不清楚。神降的力量是真实的,但好像……即使接受了神降,他依旧保持着一部分自我意识,反而引起了冲突。我才得到机会逃了出来。”费里尼说道。
“自我意识?你确定?”女孩有些难以置信。
“他可是虚空之王!即使是神也无法控制他……咳咳……”费里尼狂热地尖叫,叫到一半却卡了壳。
“你安静点,别那么激动。”女孩抱怨。
“我不要激动?我孤注一掷去截击他们,却失败了。我的教会防备空虚,银冠堡垒那群家伙端了我的老巢!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咳咳!”此处所说的教会当然是七秘教,七秘教在大陆上树敌颇多,一旦被抓住机会,就是灭顶之灾。就在费里尼带人袭击提尔汾等人的同时,银冠法师也抄了七秘教的窝,他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积累的资源几乎毁灭殆尽。
“还有一些人逃了出来啊,还有那么多分支基地。大不了从头开始。”女孩不以为然。
“说得轻巧……”费里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难不成你还想杀进圣城把他带回来?且不说他现在神志是否清醒,那么多人,你打得过?”女孩反问。
“没办法,那要怎么办?”吸血鬼亲王只是个代号,他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只是用邪术的力量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而他又精通血魔法,所以才有那个称呼。真正的吸血鬼早在千百年前就随着灾变消失灭绝,这个大陆上已经没有踪影了。他虽然是传奇强者,但也实力有限,圣光教会与弥赛亚圣国是人类三巨头之一,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就算是七秘教全部集合,拼死攻打,也不能撼动圣城,更何况现在的残兵败将?
“他们四人是从帕默斯顿山脉那里过来的,我们去那里找找线索就行。”女孩提议。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提尔汾等人的行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对有意打探的人来说,雅各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大陆各个势力的高层多多少少都知道了这件事。沙丘狭道的那次战斗之后,更是“人尽皆知”。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好吧……”费里尼沉思片刻,同意了女孩的提议。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昏暗的洞穴里走了出来。高个子的是一个面色苍白阴柔俊美的男人,银色长发,双眼赤红,穿着血红色阴森可怖的罩袍。身边的小个子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穿着打扮就像城镇小贵族的女儿,没什么特殊的,蓝色长裙,小皮靴,可是她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瞳孔造型也与人类不同,更像是猫或者蛇。她的头发是银灰色的,似乎泛着金属的光泽,但仔细看去,又黯淡无光。
费里尼身上缠绕着淡淡的黑气,此时他看起来有些虚弱,伤势还未痊愈,但传奇级邪术师的气势隐隐约约流露出来,骇人心神。而他身边的女孩身上没有任何修行职业的气息,似乎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可是如果真是普通人,怎么会站在费里尼身边,看起来那位传奇邪术师还对这个女孩非常尊敬。
“立刻就走吧。为了找到你,我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女孩这样说道。
“好的,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哈哈哈……”邪术师抬头看着东方的天空,露出兴奋的表情。
远距离空间传送的技术早已失传,新时代的世界环境也无法容纳传送阵的构建,因此,即使是传奇邪术师,费里尼也只能选择飞行,为了不惊动其他强者,他放慢了速度,也随时保持着警惕,就这样过了几天,按照女孩的指示,终于来到了帕默斯顿山脉附近。
这里城市不多,巴萨维克的位置十分明显。换了一副装扮的费里尼和女孩一起来到了巴萨维克,此时的费里尼看上去就像一位儒雅的学者,而身边的女孩头发眼睛都变了,此时她金发蓝眼,就是个普通的少女。这两人走在街上,就像父亲带着女儿出来散步游玩。
巴萨维克远离文明纷争的核心地区,是东部丘陵边境的一座城市,按照常理,这座城市不应该如此戒备森严,居民也不应该惊慌散乱。但来到这里的费里尼和女孩看到的是那样的场景:卫兵来来往往,抬着白布掩盖的尸体,城内一片萧条,一股淡淡的腐臭味萦绕鼻端,街道两旁门户紧闭,商场已经不再经营,手工业街道也冷冷清清,急匆匆的行人脸上都挂着恐慌和无奈的神情,远处市中心的晨曦女神神殿,已经变成了废墟。
“怎么可能?难道有人先来一步?”女孩惊讶地说道。
身边的俊秀男人无奈地以手抚额,“可能吧。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希望还有线索存在。啊啊,本来还想杀几个人泄泄愤的,现在却没有心情了。”
“切。去找个人问问情况。”女孩吩咐道。
“我?”身边的男人一脸诧异。
“难道让我去?”女孩伸手指了指自己年幼的模样,“我这样适合打听消息吗?”
“好吧……”传奇邪术师无奈地屈服了。他带着女孩在巴萨维克街道上游走,遇到行人就问上几句,暗地里使用心灵催眠,让对方坦白真实,问完之后又施展小手段,抹除记忆。就这样问了几个人,逐渐拼凑起了事情的大概。
“三个星期前神殿发生大爆炸?之后又爆发了瘟疫?”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真的有人已经来过了?”女孩感叹道。
“这世上竟然还有我没见过的瘟疫之毒?我根本没察觉这是瘟疫传播!”费里尼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
“哼。”女孩伸出脚,狠狠地踩在费里尼的靴子上。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继续打探,继续打探……”威风凛凛的传奇邪术师此时的表现竟然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丈夫,他讨好似的笑着,拉着女孩的手继续在城市里游走。走着走着,他们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怎么都是无能力的凡人,高等级的修行者呢?全部失踪了?牧师呢?法师呢?干什么去了,怪不得瘟疫会传播得这么可怕。”女孩抱怨。
“即使是银冠法师加上永恒之剑,也做不到这种事情,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费里尼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们又问了一些人。得到了更多的消息。
神殿爆炸之后,城市所有的高层修行者聚集起来往山脉深处去了。而在他们离开之后,城市周围开始频繁出现大型野生动物,猎人们组织了捕猎,但就在他们吃了捕猎回来的肉食之后,瘟疫爆发了。
“中央山脉?!”费里尼大惊失色。
“来自野生动物的瘟疫……几个星期前爆发。那追溯源头的话,就是在那群圣光狗离开之后不久咯?”女孩喃喃自语。
“去山脉附近看看?”费里尼提议。女孩没有拒绝。他们来到了城外东部郊区的森林里,越靠近这里,费里尼的神情就越严肃,眼神也就越凌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女孩依旧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样,但也偶尔皱起眉头,凝视森林里的某个方向。
他们在郊外遇到了一个修道院。这个修道院现在已经废弃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从那里传过来。
费里尼和女孩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暗红的血迹,到处都是,仿佛有人拿着几十盆鲜血四处泼洒,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尸体,就连骸骨也没有。费里尼快步走上前去,来到修道院门口附近的马厩旁,伸手摸了摸地上干涸的血痕,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没有任何异常能量的气息,但这里的一切都不像是自然形成。普通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的杀戮场面,任何尸体骨肉都不留,就更离奇了。”他语气凝重。转头看向修道院里高高挂着的晨曦女神旌旗,旗帜上也染满了鲜血。如果是敌人把血涂上去再把旗帜挂起来,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女孩的表情也前所未有地沉重起来,她忽然盯着某个楼房的顶部。“那里有点古怪。”她伸手指着楼顶上露出一角的桌子。
楼顶上怎么会有桌子?干什么用的?
费里尼和女孩来到了那个楼顶,站在这里,视野开阔,能够看到远处的风景,森林环绕着修道院,再远处是巴萨维克城市的建筑群,遥远的地平线上农田起伏,再回头,背后就是巍峨的帕默斯顿山脉。
“地方还不错。”女孩轻轻地感叹了一下。他们一起来到楼顶上的桌子旁边,看着这里的一切。
桌上有一本厚厚的书,是《大陆风物志》。书旁边是散落的纸张,沾满血迹,纸上还有写字的笔迹,墨水瓶就在桌子上静静地放着,笔掉落在桌子旁边的楼顶地面上。这里只有纸上有血迹,其他地方都没有,甚至整个楼顶都干净的离奇,与修道院其他地方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孩把纸张递给费里尼,费里尼认真地嗅了嗅,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是魔兽的味道。不,不是普通的魔兽,是那种家伙。中央山脉里的东西来过这里。它们难道苏醒了?可是巴萨维克为什么不求助其他城市,而是傻乎乎地自己组织队伍呢?”
“或许是他们不够重视?可是也没必要派出全部的高层修行者啊,如果情况危急的话,更应该向外传递消息。而直到现在,附近几座城市都不知道巴萨维克的情况,这不正常。”女孩说道。
“确实不正常。但如果是那种家伙的话,再不正常的事也会变得正常。我们回去吧,召集人手,把这里好好儿地查一遍。如果确实是中央山脉的那些东西出来了,就通告全大陆……”
费里尼正说着话,忽然天上有了变化,蔚蓝天空忽然出现了裂缝,缝隙里涌出紫红色的云雾,迅速遮盖了阳光,把整片天穹变成了黑紫色。修道院和周围的森林也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那一面晨曦女神的旌旗,还散发着淡淡金光。
“怎么回事?!”费里尼大叫。
“有敌人?先杀出去再说!”女孩身上忽然扩散出一道气浪,她的外貌也恢复了银发金眸的原形,看着修道院中心慢慢凝聚起来的一团黑色雾气,她的表情无比严肃。
黑色雾气之中,好像有一个朦胧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小女孩,刚过十岁的样子。
“骗子,背叛者……”那个女孩的声音飘忽不定,悠悠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