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淮景从走廊回到包间,才推开门就立刻被围住。音乐,香槟,小花炮一齐炸开,他吓了一跳。
邵缨臣大喊一声:“哥们!我们提前欢送你出国!”
丁淮景被吵得脑仁疼,对周围扑上来的美女更是敬而远之,直接躲到沙发犄角。他坐在沙发对面看邵缨臣,拧着眉挤兑发小:“除了partytime,你每天都干什么呢?”
邵缨臣干咳了一声,想给旁边美女立个精英人设,沉着嗓子道:“这不都是为了你才搞的吗。我平时除了工作外也就是去——”
“抽烟喝酒烫头是吧?你的老三样我懂。”
“……你给我滚。”
周围立刻传来笑声,邵缨臣满脸委屈:“丁淮景你真没良心,亏我为了见你都背叛了我哥。”
丁淮景莫名其妙,“你抽什么风?”
邵缨臣:“我哥和你姐现在关系非常糟糕,连带着也不想和你们丁家人接触。我身为他弟弟为了你都没和他站在一条线上。”
丁淮景直接无视了后半句,问道:“你哥和我姐关系糟糕?”
邵缨臣点头:“你姐在我哥这就是黑名单。”
丁淮景纳闷:“你哥可是话语圈数一数二的名导。我姐那钱串子的性格看见你哥肯定是巴结好了随时朝他电影里塞人才对啊。而且你哥不是挺佛性的吗?一般人也惹不恼他吧。他们怎么会结怨?”
邵缨臣:“为了你们公司一个演员闹翻的。”
“什么演员让你哥这么在意?莫非是相好的?还是看上了想潜规则?”
“滚。我哥那人品根本就没这种事儿发生的可能性。”邵缨臣翻了个白眼,“原因和两年前我哥拍的电影有关系。就是那部《拈花》,你听说过没?”
丁淮景点头:“得奖那部吧?拍的确实好。你偶像钟曳不是还靠这个拿了影后么。”
邵缨臣有点意外:“前几年你不是被你爸流放国外了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丁淮景“呵呵”两声,“我又不在月球流放。那部电影海外成绩也很好,我自然知道。”
邵缨臣的大哥邵缨群在他们圈子是个神人,当年商科学院念到一半跑去读电影专业。为此不惜和父母闹翻,但沉浸了三年就得了国际大奖,此后经典作品频出,已经是华语影圈的领头人。
提起大哥的成就邵缨臣面露骄傲:“那是我哥最满意的作品之一。不过女主角最初人选并不是钟曳,可惜我哥原定的演员没有出演才找的钟曳替补。这事儿很少人知道。”
“那个原定的演员是我们友宸的?”
“嗯。”邵缨臣点头,“我哥说他只见一面就惊为天人,还为对方修改了《拈花》剧本中主角原本的设定。可以说是照着那个人的样子定下了主角雁良宵的最终形象。结果我哥改完剧本去找你们友宸,你姐直接拒绝了,之后好像还因此打压的挺惨。”
“我姐?”丁淮景诧异,“你哥这地位寻求合作。我姐那么财迷怎么会拒绝?”
邵缨臣也不懂,“别说你了,我哥现在还没想明白呢。”
丁淮景被勾起了好奇:“让你哥惊为天人又被我姐打压多年的人是谁啊?”
邵缨臣想了想:“名字好像什么燕啊莺啊之类的。”
“滚吧你。”丁淮景靠在沙发上摇头,“友宸不可能让艺人顶着这种乡土名出道。”
“让我想想啊……林燕?不对。宴琳?好像差点什么……”邵缨臣开始较上劲儿了。
听到“宴”字,丁淮景顿时一愣:“你说的……是不是宴宁?”
聚会结束后,丁淮景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寓。当得知被友宸莫名打压的演员是宴宁起,丁淮景就变得茫然又无措起来。他想不通。宴宁兄妹和丁家的关系这么亲近,他的父亲丁绍徇把宴宁和宴森当亲生孩子一样养大,他们都知道。
丁淮景一直认为丁氏之所以入资友宸娱乐并拿到大股东的身份是为了宴宁,为了让她在这个复杂圈子里有个靠山不被欺负。友宸是丁家的产业,丁淮茵是他姐。
所以友宸怎么会打压宴宁?一向听从父亲意思的丁淮茵怎么可能会有意打压宴宁?可是如果没有父亲的意思,一向大气且和宴宁并无过多交集的丁淮茵又有什么理由针对宴宁?
这事情太可笑了。丁淮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能去问父亲丁绍徇,于是他拨通了丁淮茵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丁淮茵才接通,她并没有正面地回应丁淮景,只是反问他:“你真的以为宴宁和我们很亲近吗?”
丁淮景突然愣住。他还想再问,丁淮茵就以工作为由准备切断电话。在通话结束的前一刻,丁淮景听见了来自他姐的忠告:“淮景,你应该离宴宁远一些。我始终觉得她在讨厌我们……也许是厌恶。”
十天之后,第三期节目开拍。宴宁和魏临海兄弟两一起飞向了节目第二站的地点,位于d国西部的小城德拉斯顿。——全球著名的战争遗址仿建地。
小城面积不大,几乎原样仿建了战后的破败迹象。残破不堪的矮墙,空旷又凄凉的孤儿院,挂着残破十字旗的医院……
十数个建筑孤零零分立在四处,像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城市。只要走进去就能立刻感受到战争带来的那种凄凉和无助。
此次的拍摄地点就在仿建遗址里的一处废旧孤儿院。主题则是显而易见的恐怖主题。
宴宁到达现场的时间较早,清楚了拍摄主题后她心里没来由地心慌起来,为了不被发现便微眯着眼安静地等在一边。丁淮景走过来的表情也有些怪,看过来的眼神也十分复杂。
宴宁睁开眼,和丁淮景对视片刻又都同时错开。半月前两人刚握手言和,结束了对立十几年的关系,现在彼此都有些不适应,都没找到自然的相处模式。
丁淮景咳了一生,少见的不敢看宴宁的眼睛。他杵在宴宁身边,一脸的欲言又止:“宴宁……”
“什么事?”宴宁抬起头看向丁淮景,发现对方眉头紧皱,脸色甚至都有些虚白。
丁淮景木然地站着,只要一想到丁淮茵说的话心就一阵刺痛。从小到大,丁淮茵对他的忠告几乎从没有出错过。所以这几天,他只要一想到丁淮茵说的“宴宁讨厌他们”丁淮景就浑身难受。
这和小时候他们的对立不同。虽然那时候他和宴宁互相敌视恨不得扑咬上去,但是丁淮景从来不觉得他们是遥远的。
可是现在,因为丁淮茵的话丁淮景开始不安,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他也曾问过自己这个让曾他咬牙切齿的女人就算真的讨厌他又怎么样?为什么会让他这么难受?是因为他们刚刚决定握手言和成为朋友吗?
丁淮景不知道,想不通。他只是迫切地想找到宴宁,和她当面问清楚,问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如他姐说的那样讨厌他们,甚至是厌恶。他甚至已经顾不得要保持一些的高冷克制,放任自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走到了宴宁身边。
“你怎么了?”宴宁不知道丁淮景此时的纠结,见对方没有反应,她又走近了两步伸手朝对方晃了晃。
下一刻手就被对方抓住,甚至因为急切力道并不轻柔。宴宁错愕地抬起头,没等开口就听见丁淮景深吸了口气,略颤着声问她:“宴宁。你……你讨厌我们吗?”
没等她答,丁淮景又追问了一句:“你、你厌恶……我们吗?”
宴宁愣住。这时候丁淮景已经放开了紧拽着她的手,此刻绷着嘴角站在她的的对面,如临大敌一般地等着她的回应。明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宴宁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现在的他甚至是脆弱又无助的。
宴宁下意识便想开口否认,以此来安慰对方。可是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丁淮景的疑问中说的是“我们”。她明白那个“我们”是指哪些人,包括了哪些人。
垂在裤线边的手轻握成拳头,半晌后,她吸了口气,清清冷冷地答丁淮景:“嗯。是的。我讨厌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