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人之阁》 16.我们做到了

    沿路所见的尸体全部残破得难以辨别出原型，只能从碎片般的衣服勉强辨认死者身份。

    一个个数过来，已经有六具尸体被发现，不知是否还有尚未发现的尸体，如果按照比较乐观的数据来计算，那么现在包括阁主在内，一共还有七人活着。

    施朗展开剪刀，狠狠在墙壁上戳了个洞，他好笑的发现，这次的虫子先生还是很识时务的，总是选择距离自己最远的路线迂回攻击分散的可怜虫们。他在黑暗中陶醉的仰起头，从潮湿的空气中捕捉微弱的香甜气息，那是属于冉青的独特的味道。

    “如果你敢死在这里，我一定让你珍惜的朋友们全都去陪葬。”说着残酷话语的同时，唇角依旧勾勒着绅士般的温柔笑意。锋利刀刃割开湿软墙面，开辟出一个又一个捷径。

    男人战战兢兢跟在后面，不敢靠近，但也不敢远离，事已至此，他至少还是看得出眼前这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家伙有足够的实力击退怪物，想活命，也只能跟着。可他想不通的是，在如此昏暗的地方，这家伙为什么还能平稳得如履平地。

    当然，这一切也只能想想，他不敢问，也没必要问，但他还是希望这场噩梦能快些结束，“那个……如果你想找到那个虫子，可以试着弄出些光线。”

    “光线？”施朗停下脚步，打算认真听取男人的意见，若是不能短时间内找到冉青，那就先解决了那只大虫子也不错。

    “那个怪物确实是鼠妇，如果它保留了这个形态应有的特征，那它一定也具有趋光性，但必须是弱光。”

    弱光吗？摸出口袋里的金属打火机，施朗打出火苗继续不断对地道进行破坏，他需要提前为自己创造宽阔的战斗场地。

    同样是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中，冉青的表情可就没有施朗那么轻松惬意了，眉头紧紧皱起，心也越来越凉，看到了太多的尸体，无论怎么呼唤也得不到回应，他不想放弃，也不甘于就这样放弃。

    右眼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开始刺痛起来，昏昏欲睡的疲惫感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也许是这里氧气稀薄的关系吧，他很清楚不能睡，睡了就会死在这个恶心的地道里，一定要坚持住才行！

    呜呜……

    寂静中有什么声音隐约传入耳中，像是闷在被子里的压抑哭声，冉青停下脚步侧耳聆听，声音清晰了一下，又立刻像是被什么打断一样销声匿迹。循着时断时续的声音找去，通道一侧，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让冉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那是林满，绝对不会有错！只是那家伙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压抑的哭声正是由那里传来。

    “林满？”冉青试探着呼唤。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天籁一般的声线让林满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兴奋的回应着，“阿冉，是你吗？我在这里啊！”

    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震源明显来自林满身后，糟糕了，被那怪物发现了！冉青迈开腿拼命奔跑着冲向林满，“快跑，快离开那里！”

    林满听话的站起身要跑，可怀里的女孩已然吓傻，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没办法了，林满弯身将女孩抱起来，拼命向着冉青所在的方向移动，可昏黄的火光在震动中突然熄灭，周遭霎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林满连带着怀里抱着的女孩，一同狠狠跌倒在地。

    怪物过来了，来不及了，不可以！

    也许只是一个刹那，但这一刹那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漫长。女孩被林满拼尽全力推向远处，而林满则被冉青扑向另一边，怪物张着腥臭的大嘴，直直向着没有更多时间躲闪的冉青砸了下来。

    这一刻，冉青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平静，没有惧怕也没有遗憾，因为他没有背叛曾经的誓言，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一个人，他都做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好像不痛了，脑袋也不痛了，右眼中的那一抹幽绿也悄然褪去，只可惜他自己无法看到。

    咔嚓，哗啦啦。

    什么声音？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巨大鼠妇竟然扭动着翻滚向一边，朦胧光线洒进昏暗依旧的地道，冉青不禁抬头去看，竟发现头顶上方的泥土被硬生生开了个洞，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洞边温柔的笑看着自己。

    不爽！除了不爽恐怕再没有更多感想，那家伙就算笑得再怎么如沐春风，在此刻的冉青眼里，也觉得那是居高临下的藐视与嘲笑，“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当然是顺着你散发的诱人气息追来的。”施朗不会承认自己的胡乱开垦使得大片地道塌方，不得已重新回到地面上，只好循着微弱的气味在湿软的地面上开洞。

    好在这个行为也不是全无意义，至少开洞的地方都会透入些昏暗的光线，而且开洞的同时产生的震动，会让那恶心的大虫子陷入混乱，无法短时间内锁定目标。

    “气味？你是狗吗？”调侃的话语脱口而出，惊觉自己对救命恩人所说的话实在是不礼貌，冉青慌乱的捂住嘴巴，心里莫名产生一种怪异的违和感，他很想辩解，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至少不是他想说的！可嘴巴控制不住的就冒出那么一句，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对方毫不在意，脸上笑意不减，颇有风度的蹲下来向冉青伸出救援之手。

    冉青有些别扭的别过头，总觉得刚骂了人又接受人家的帮助，脸皮似乎也太厚了。攀着墙壁上的碎石和树根，几步跳回足有三米高的地面，既然发现自己的体能不同寻常，那就没有浪费的道理，不用白不用。

    将坑底的人全部拉回地面上，冉青警惕的四下张望，刚刚那怪物一击不成又钻回泥土之中，不知下一次会从哪里发动突然袭击，它一定正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伺机而动蓄势待发。

    “这次我们抱团怎么样？”魏蓝提议，“既然它喜欢滚来滚去冲散我们，那就给它个滚来滚去的机会。”

    “听起来不错。”冉青点头表示赞成，“可它真的会再来吗？”

    转动着指头上的剪刀，施朗走向最初冉青所站的那面断墙，“阁没有崩塌，说明那东西还没死心，看来是势在必得。”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冉青，“只要你还活着，它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