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在怀里空了的刹那醒过神来,当下发了疯要抢回少年,连程泽的劝说也不管用了。围观人群及时上面把她压制在地,她嘴里发出可怖的呜咽声,露出一口牙要去咬周围人,引得对方赶紧加重力道把她捆缚起来。
少年见状,立刻挣脱怀抱告知周围人:“你们轻点,她没有恶意,是她保护了我。”
“不是我们不想松手,一松她就要咬我们了。”
“是啊,这女人下手忒没轻没重的……诶哟!”说话的男子一个不查被疯女人捣一记窝心拳,差点压制不住。
关键时刻幸好徐江战士赶到,干脆利落劈晕女人,给小护士腾出一片包扎空地。
“她的情况很不理想,剧烈动作会加剧毒液的扩散。”没有抗毒血清,而且伤的地方是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小护士的圆脸皱成了包子,只能尽量挤出毒液挽救她的生命。
原本以为逃出了老鼠洞,接下来找到基地就能摆脱担惊受怕的生活,没想到马上遇到这种无妄之灾,人群士气一下子变得低迷,一刻钟前的安宁时光恍如梦中。
程泽默默扫过全场,清点损失,帐篷烧坏一顶,卡车的一个后轮车胎被戳破漏了气,重伤员新添三名。
十八人的队伍里,十八岁以下成员三名,六十岁以上成员一名,剩下的十四人两个重伤,三分之一是不能当战斗力的女士,前途堪忧。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程泽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翻遍了两辆车,发现十八人的队伍现场真的只有十七人,仔细一核对,梅吕樊不见了。
他拉了人问,那人回答对方是和他一块儿走的,可他明明没见着有人跟上来。
那二傻子,不会是在哪里迷路了吧。
“在找什么?”肖晋拦住他,清朗的声音因为烟熏带上了沙哑。
“扑哧——”看着那张左右脸各沾了道烟灰花猫似的俊脸,程泽不禁笑出声来
“?”肖晋疑惑,不明白刚才的问话有什么笑点。
“没事。”程泽摸摸鼻子,似乎从那张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出一丝无辜来,这样接地气多了。怀抱着让高冷男神深入到广大草根群众的想法,他难得保持了沉默,没提醒对方擦掉有损形象的黑灰。
有了这个战斗力,程泽放心多了,他向徐江说明情况后,带着肖晋沿路找寻梅吕樊的踪迹。
远离了营地,声音很快小下来,似乎所有的嘈杂都被封闭在那一方天地,出了那里,就回归到森林的静谧。清冷空气驱散残留的晕眩,让头脑变得清晰起来,抬头望四周,玉轮高悬,霜华满地,已是接近满月的样子。
路程走到一半,程泽拉住肖晋示意停下来。
这一处没什么特别,草生的茂密,树生的高大,硬要说和别处有什么不同,无非是一侧坡度更倾斜,但是程泽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人是在这儿丢的。
之前的一路过来,他有意识的迫切想寻找梅吕樊的踪迹,这种意念驱使下,他渐渐的能从周遭够感受到关于梅吕樊留下的气息信息,这种感觉就好像安上了个雷达,不过是自带的生物形态的。
他突然意识到遭受蝶雀大军攻击时,自己受到的目标锁定确实是最少的,或者说,几乎没有,在他精神集中到忘我的时候,周遭生物会忽略他的存在,少数撞到跟前的,那样子更像是不小心撞到棵树。而当决定突围的那一刻,他精神松懈下来,反而遭到了更多袭击,难道说,其实他随身携带的是自带隐形功能的生物探测仪?
刚想和肖晋分享这一发现,梅吕樊的气息便断了。
“肖晋,你相信我吗?”程泽问出口,不免带了点紧张,毕竟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肖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道:“相信。”不问缘由,只是相信。
听到对方如此信任自己,程泽心里仿佛有双翅膀腾空雀跃了下,他扬起个大大的笑容,深呼了口气,深感自己不能辜负对方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那就跟我走吧。”
他们没走大路,而是顺着斜坡上的一处缺口往下探索,气息就是在这里断的,斜坡上野草叶片锋利,混着带刺的荆棘,泥土渗入雪水变得湿滑,行走要格外小心,程泽和肖晋两人一前一后,抓住草筋小心往下攀爬。
路不好走,程泽的行进却没有受到影响,他看不到自己眼睛的变化,却清晰得感受到视力增强,估摸着也是那能力造成的。程泽考虑一番,决定试探试探同样极有可能产生异能的肖晋。
“肖晋……”
“嗯?”
“你在车上问过……啊!”询问被一声短促惊呼代替,光顾着怎么措辞的程泽不自觉放松了手里的草筋,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斜坡滑下去。
“程泽!”后面肖晋急忙伸手拉人,手指堪堪触到程泽的衣角,紧接着两人重心不稳一同滚了下去。
一时间,程泽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像个轱辘刹不住脚,口鼻间尽是青草味,直到坡度渐缓,滚出好一段距离,两人才被凸起的草垛拦下来。
背上暖暖一堵肉墙,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程泽趴伏在地晕着眼想了半天,意识到是肖晋,他赶紧翻身坐起来,动作间身下传来咔嚓蛋壳碎裂的轻响,糊了一手黏腻。
程泽眯着眼勉强把视线聚焦到地上,软手软脚推推趴着的人:“喂,醒醒。”
……
“肖晋,快起来。”
……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不会那么狗血吧,程泽心想着。趴在肖晋胸口听了听,心跳强健有力,手探到他后脑勺摸索一番,没有摸到可疑的伤口。
那怎么还不醒,他不死心,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伤口?程泽伸出两根手指,捏捏对方的脸颊,啧凉凉滑滑的手感,探探呼吸,唔平稳可媲美深度睡眠,戳戳胸口,哇居然有胸肌,弹性不错,程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致勃勃非礼,不,检查了起来。
越检查越惊讶,这家伙,身材居然是标准型,他摸摸自己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腹肌,好吧确实羡慕嫉妒。眼睛转两圈,程泽突然翘起嘴角坏笑两声,猥琐得搓搓手指就要把禄山之爪伸向睡美人脊椎下方结实的小山丘,再不醒来,哼哼……
距离还剩两公分,程泽突然起了诡异的兴奋感,白净手指往前挪动了一公分就牢牢定在原地,视线往下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腕骨上,浮凸起青筋,明明白白被抓包在现场。
程泽干笑两声:“……你醒啦。”
肖晋没有作答,眼神里有着刚醒来的迷茫,程泽见状一喜,判断对方压根儿不知道他的非礼举动,声音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松手松手,你害我好一顿担心知不知道。”
肖晋仍旧握住他的腕骨,这是他警惕到外界危机时的本能动作,关键时刻有效制敌。但是看清身上人是程泽,是敌是友他还分得清,那么刚才的危机感从哪儿来?
傻了不成,还不松手?程泽在肖晋眼睛前摇摇手腕,嘀咕怎么醒来后木呆呆的。
手腕松了力道,啧,力气还真大,都有红印子了,程泽揉揉皮肤看向肖晋,他怎么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儿紧张,就让他帮忙回回神吧。程泽眼睛一亮,突然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又来了,那种怪异的危机感,肖晋心中警报器拉响,然而这次还没等他做出行动,对方便已落实。
啪——的一脆声。
屁股上传来一阵麻,不疼,但肖晋感觉整个人寒毛都立起来了,他终于知道危机感从哪儿来了。
罪魁祸首程泽行凶完毕,立刻摆出无辜脸,心里却笑翻了天,打下去的刹那,他亲眼看见对方万年不动的表情有了一刹那的扭曲僵硬,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哈哈哈哈哈……
“咳咳……起来了起来了,赶快找到人回去。”程泽隐藏起笑容,若无其事打破沉默起身,顺便拉对方起来,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自然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厚脸皮。
两人站起来拍拍草屑,程泽眼尖的看到肖晋好像脸红了呢,太可爱了吧,问他为什么能看到?夜视能力要活学活用懂吗。
唔,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手贱,反正笃定不会挨揍,大概是某种程度上的“恃宠而骄”吧。
咦~什么东西?感觉到裤子湿湿的,程泽下意识摸过去,摸到一手透明粘液,近看还有橙色的捏扁的泡泡一样的东西在里面游动,怪恶心的,他后退两步。
喀拉喀拉——脚边接二连三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几个窝在草丛里的蛋被程泽莽撞的动作踩碎,鞋子上也沾上了那种透明粘液。
他蹲下身去,发现草堆里散落着不少这样的蛋,有破碎的,有完整的,这些天青色的蛋壳上全部粘着一个个橙色的小球,剧烈滚动都没有剥落,像鱼卵依附着水草。
“看出什么没?”程泽杵了杵肖晋肩膀。
肖晋对这动作有些不自在,很快被自己压下去,他观察一番,蛋有两个指头大小,一端很尖,天青色蛋壳上有着不明显的白色六边形花纹,结合这片森林的鸟类,只有一种可能:“是红嘴长尾雀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