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爬行了一段路,总算甩开了老鼠军的追捕,空间豁然开阔起来,至少可以直立行走了,而且通道里出现了零星荧光植物,程泽拖着没了一只鞋的脚,扶着墙壁往通道尽头看去,蓝莹莹的一片光幕墙。
嗯?这是走到底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清前方已经到顶了,难道要回去?万一路上遇见那群老鼠还在通道里,他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几天的经历,教会他凡事三思而后行,忽略细节往往要人命,他不死心地观察起周围来,试图找到出口。
老鼠这种生物聪明而狡猾,不会做无用功,如果通道尽头没有东西,只能说你还没有走到尽头。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在荧光植物扎根的土墙下,很隐蔽的藏着另一个出口,呈之字形转折,坡度更陡,像是一条直径七八十公分的地下管道,延伸到地底深处,管道壁上点缀着荧光植物,随着洞口吹进的风轻轻摇摆茎秆。
他小心把腿放入洞口,借着是身体,做足心里建设后,扒住土块的手一送,伴随着屁股火辣辣的痛感,程泽像枚炮弹一头扎进了地下隧道深处。
拜几近60度的坡度所赐,下滑的速度很快,程泽从来不知道坐封闭式滑梯是这样恐怖的体验,迎面而来的风灌进他的口腔,肆意生长的植物像鞭子不断抽打在他脸上,还要防备洞顶滚落的沙石,至于和地面亲密接触到快要摩擦起火的臀大肌,大概是不存在了吧。
滑行过一个缓弯道,速度稍有所下降就到了尽头,程泽来不及缓冲,一头撞进了干草堆里,晕头转向,只觉满鼻子新割麦茬的清香。
程泽挣扎着爬起身,发现这是一处十来平的洞穴,堆放了大半洞穴的粮食,几乎让人无处下脚,
嘿,居然还有两个西瓜,程泽惊喜地刨开粮食堆里两个绿油油的球体,瓜皮一拍脆响,喜人的紧,赶紧藏好。
误打误撞进了老鼠们的储粮洞穴,看来外头粮仓里的存货全被搬到这儿来了。
除了他刚刚进来的小滑道,这处洞穴另一头还连着条两米高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确定了此处没有看管的老鼠兵,程泽没形象的倒在满地粮食上,揉揉饱受蹂-躏的臀大肌,裤子质量不错,在这样的摩擦下仅仅起了毛边,没露“馅儿”。
揉着揉着他猛然想起什么打挺起身,探向腰间,随后放下心来,幸好幸好,三-棱-军-刺好好挂在腰间,幸亏他没有握在手里,没有在跑路中被颠落,现在他只剩下这唯一的保命家伙了,必须得牢牢看好。
休息片刻,程泽记下了这处粮食储藏点,继续探索找人,另一头的通道粗看有三四米的距离,连接着一个大洞穴,显得这处藏粮食的洞穴是个耳室。
这里的荧光植物不是很密集,光线甚至不如刚才滑下来的之字形通道,他盲人摸象一般摸索着墙壁,挪过这短短的距离,即将走出通道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差点摔倒。
他拔下一株荧光植物照亮脚下,赫然吃了一惊。
绊住他的竟是一个空洞洞的头骨,半截儿埋在土里,小型昆虫在空隙里爬进爬出,颅骨只剩下前半个,断口面有很明显的啮咬痕迹,四周分布着散落的骨架和撕碎的布条,很明显是凶手的杰作,而且这凶手体型不小,性情凶残。
程泽不禁佩服自己,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从一个普通大学生变成了见到骷髅司空见惯的末世流浪人,回想起几周前的日子,不禁恍若隔世。
这个可怜的人,看方向八成是被狩猎后出逃结果不幸被发现,落得如此下场。
走到通道出口,一种沉睡的危机感阻止了他前行的脚步,黑暗蒙蔽了眼睛,直觉却拉响警报。他只预估出眼前是一个比刚才要大很多倍的洞穴,风里带上了血腥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呻-吟。
他把三-棱-刺从腰间解下,在手里握紧,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洞里的光线比他想象的要好些,走近了至少能看清里头东西的大致轮廓,一只庞然大物正沉睡在洞中央,呼吸间带起腥风。
靠!什么运气,人没找到不说,居然闯入了老鼠大本营,那只两米多高的庞然大物是个什么鬼!
现实就是如此戏剧性,这个老鼠洞同样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往来时的粮仓,一条得穿过整个洞穴。
想到来路臀大肌的悲惨遭遇,程泽决定冒险一把,他若无其事地转身,打算装作一朵隐形的壁花从边上挪过去,庆幸那只怪物在沉睡,没被轻易惊动。
程泽一路战战兢兢摸过去,走到中间的时候,他看清了那只怪物的全貌,一只身长接近两米的巨型老鼠,灰黑色的肥硕身子上披着油光水滑的被毛,尖嘴边一根长胡须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贴着墙壁迈开脚步打算离开这段危险地带,四周连风都静了下来,他像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每一步都小心无比,然而脚步刚刚落地,旁边就传来了动静,只见鼠怪舒展开巨大的身躯,肥硕的爪子向外伸展,露出上头乌黑尖锐的指甲,也暴露了爪下的东西,一具啃了一半的女性尸体。
接着,它掀起眼皮,半垂的眸光透出比血液更浓稠的红,它巡视一半扫过整个洞穴,扫到程泽站立之地时,停顿下来,程泽顿时屏住了呼吸,他几乎能感受到鼠怪嘴里喷出的热气。
它看不见我,它看不见我……程泽在心里不断祷告,企图让自己在此刻变成隐形人。
老鼠是种触觉、敏捷、智商都很高,唯独视力很差的生物,哪怕眼睛变成了红色,变异的鼠怪仍旧没逃脱这个弱点,所以当它扫过黑暗里静立不动的程泽时,以为那不过是一块造型丑兮兮的石头,见领地内无异常,它重现合上眼睡去。
程泽虚惊一场,当下加快脚步不再停留,眼看着出口近在眼前,异变陡生!
大鼠怪身后的巨大草垫里,一窝挤挤挨挨的粉色肉团敏感察觉到空气中入侵的气息,睁不开眼的光秃秃小脑袋高高昂起,开始吱吱叫起来,洞穴霎时响成一片。
这下程泽顾不得隐藏声息,拔腿就跑,身后鼠怪果然发现了他,它对这只猎物胆大的挑衅行为感到愤怒,血红色的小眼睛锁住那一团移动的黑影,强健有力的后肢做出起跳的动作,它要用他的血肉喂给它嗷嗷待哺的孩子们。
程泽欲哭无泪,不是说只有狗那么大吗,这只两米长的怪物是哪里来的怪胎?敌我差距过大导致手中武器完全无用武之地,难道他注定要被碾压成渣?!
身后一阵沉重的压迫感袭来,不用回头,程泽也知道怪物追上来了,鼠怪起跳落地的动静让地洞都震颤起来,洞壁上沙石簌簌落下,幼鼠们的叫声越发嘈杂尖锐,危机如影随形。
鼠怪越来越近了,这一刻,程泽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不,是以另一种角度看清了身后的情形,那种感觉很奇妙,他的意识像是附身在洞穴内的沙石土块、零星的荧光植物上,用上帝视角俯瞰全场,视野无比清晰,洞内的一切尽在眼底。
他看到角落里新生的粉色幼鼠,每只有篮球那么大,无毛的粉色皮肉让他想起了花田里的壁虎怪,他看到越靠近洞口,荧光植物越密集,一直延伸到洞口外,照亮另一个小点的耳室,他看到中央巨大的鼠怪人立起来,浑身肌肉发力,往自己逃跑的方向用力扑过去,这一刻,他成了洞穴本身。
感受到危险,地面上遗留的身体发出严重的警报信号,下一秒,他的思绪猛地被拉回,程泽回头看,刚才的画面视角瞬间掉了个个儿,巨大的鼠怪凌空飞起,阴影铺天盖地朝自己压下来,本该惊险万分的画面在他看来却如慢动作一样播放。
他转身跑出了洞穴,身子紧贴在外侧的洞壁,整个人放缓心跳和呼吸,安静如鸡。
大地发出咚的一声震颤。
鼠怪落地后立起前爪,搔搔脑袋,似乎在疑惑猎物怎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它脑袋探出洞口,嗅着鼻子找寻起来。
洞外,近在咫尺的程泽一颗心晃悠悠悬在半空,忘了跳动,现在他离那只鼠怪不到一米距离,近到能清晰看到鼠怪尖锐弯曲的黑色指爪,在硬实的泥土上划出四道深深的刻痕,接着是一张放大的鼠脸,倒三角脑袋上两只喇叭状耳朵支棱起来,湿润的肉色鼻头在洞壁角落嗅蹭,试图把入侵者找出来一口吞下。
这绝不是普通的放大版老鼠模样,它面目狰狞如恶鬼,瞳孔里映出猩红邪恶的光,嘴角甚至还挂着啖食得生人血肉。
去,往那边去,别过来。他在心里不断驱赶着鼠怪。
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鼠怪朝程泽这边嗅闻了半晌,朝另一边爬去,程泽耐心等待希望它爬得足够远,这样他就可以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洞,说不定还能找回失踪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