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段平坦大道,前方飘来阵阵幽香。
辛容开口问道:“好香,你们闻到了吗?”
“我也是我也是。”陈小文附和,一路上都没说话,憋得她难受。不过有了山上的经历,她现在大小姐脾气收敛了不少,生怕得罪了谁把她落下。
既然都闻到了,就不是幻觉。肖晋举目远眺,发现大家前面是一片花田。他们处在下风向,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花田方向传来。
作为一只学霸视力竟然这么好,他望出去什么也看不到。程泽腹诽,不过他的瞳色倒是恢复了正常,他还记得落水前看到的景象,像两颗淬火的星石,危险而美丽,这事一路上都没听人提起,他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暗暗压在心里不提。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花田方向赶,很快,他们看到了花田的庐山真面目。这是一条y字型分岔路口,靠近他们的路口树立起一座铁质花艺拱门,上面缠绕着火红的蔷薇,花朵掩映间藏着“春之声”三个大字,香气袭人。
“春之声”是u市最大的花卉培育种植基地,这里培育的珍惜花卉远销海内外。往年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来这里拍婚纱照,是旅游、约会和摄影的绝佳场所。
具体如何看看后面满山姹紫嫣红的花海就知道了,即便长久缺少了园丁的打理,花儿们依旧在适合的季节里恣意绽放。
别问他为什么看出来花田,要知道合适的条件下,野草可是一种两三天就能疯长起来的可怕侵略性植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是纸上说说而已。现在这片花田,娇气的花儿虽然如期开放,但每朵花间隙的杂草已有小腿高,说明起码有段时间没人来除草了。
基地里除了试验田,还有几幢白色建筑物。无论有没有人,他们都打算进去拜访一下,顺便借几样武器,现在的他们连衣服都没一件完好的,装备堪称简陋至极。
大门上的铁锁生了层厚厚的锈,石头砸两下便应声落地,程泽轻轻一推,铁门发出牙酸的嘎吱声,像年久失修的齿轮被外力推动般,晃晃悠悠打开了满园芬芳。大致确认了番园内情况,他们依次进入春之声基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迎风摇曳的蓝紫色花田,浓郁的深紫浅紫有序铺陈在大地,风里带来的香味沁人心脾,边缘处点缀着粉白相间的芍药,花姿妖娆妩媚。
中间延伸一条蜿蜒的小路,大概是疏于打理长出了细细的碧绿野草,平添几分意趣。看上去这里的人都已经撤离了。
“好漂亮的薰衣草花田。”
女孩子们忍不住采撷一把花海的诱惑。
“这是蓝花鼠尾草,”丛连舟掐住一枝花茎:“变种很像薰衣草,但是香气没有薰衣草宁神。”
“鼠尾草的植株生命力很顽强,花型相似,现在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庄园,大多种植它来代替薰衣草,目的就是骗骗你们这样的小女生。”
仔细闻闻,香味确实够不上,女孩子们觉得受到了欺骗,大呼男生们不懂浪漫,新鲜的花儿被当作娇柔的武器,打闹过后随意丢弃田间,不屑一顾。
浪漫被大打折扣后,众人没有了赏花的闲情逸致,他们的目的是后面白色的实验楼。
走近后实验楼的全貌展现出来,这是一栋三层的白色建筑物,靠外侧整面墙壁用玻璃代替,依稀可见金属的走廊和简洁空旷的会客厅,透着一尘不染的高科技气息。后方还分布着两栋类似的建筑,周围种着火红的鸡冠花。
大门是双重密码锁,外界很难打开,他们上前试探性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没人应答,这结果在意料之中,正当他们正想另寻他法时,身后传来一声机械轻响,划开一道门缝。一个穿着白色实验袍,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后。
他有些拘谨地问道:“你们好,几位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会有人开门,程泽一时有些忘词:“额……我们刚巧路过这里,想来拜访一下。”
男人看了眼他身后的同伴,扶了扶眼镜,说:“稍等,等我通报一下。”
大门重新合上,莫名紧张的气氛顿时松懈了些。
俞乔惊讶:“这里似乎并没有收到影响,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丛连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走一步看一步。”
其他人没有表示反对,这两天大家身心都很疲惫,好不容易来到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哪怕有潜在危险也不想立刻赶路了。
程泽没有发话,他总觉得那眼镜男怪怪的,或许是他多心了。
大门再次滑向两侧墙壁,刚刚出现的眼镜男友好地请他们进来:“不好意思,这两天基地里忙着培育新花苗,只有我来招待几位,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啊!那边不能走,几位这边请。”
程泽:“哪里,是我们唐突了。”
楼内的装潢很新,统一成灰色的金属格调,简单又不失大气,程泽沾满泥渍和草叶碎屑的鞋子踏在纤尘不染的地砖上,走路都变得规矩小心起来。
眼镜男带他们走向左侧通道,解释道:“右边是培育实验室,进出不太方便。”
程泽环顾四周好奇道:“你们这人挺少啊,你也是研究员吗?”
“基地常有大单子,这些天大家都在实验室赶工呢,忘记介绍了,我是这里的实习助理小孙,暂时由我来招待各位。”
“赶、工、啊。”程泽状似无意试探道,“外面现在还有闲心下单的客户?”
眼镜男惊讶地问:“我们基地一向不乏单子,怎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呵,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万一吓到对方,把他们当神经病赶出去就不好了。
说着,眼镜男带领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啊,我们到了,几位现在这里休息室先休息一下,稍后带你们去餐厅。”
小孙说着打开门,里面是两间员工宿舍改装成简单的休息厅,中间被打通,一条长沙发靠在墙边,长桌上搭着六件白大褂,显然是这里准备的统一服装。
给几人泡了这里特制的花茶后,小孙带上门出去了。
因为赶工错失外界的消息,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偌大一个研究基地,会连安保人员也没有吗?反而要实验助理招待客人,一路上未免太过安静了。
“程泽,想什么呢,快来坐坐,这茶好香啊。”俞乔啜一口花茶,招呼他坐到沙发上。
“你们不觉得这里太平静了吗?”
丛连舟放下茶杯给出解释:“这里地处偏僻,建筑防御性强,如果真的埋头做实验确实不会注意到外部变化。”
几人觉得倒也合理,当下放下心来,各自散开休息,女生们进了里间休息。程泽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看向肖晋,发现对方在简单的闭目养神,难道就他有这种奇怪的情绪?
他拧着眉心把自己摊在沙发上思考,不知不觉意识模糊起来,竟昏昏然欲睡,突然间鼻子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是连续下雨后的霉味,带着水汽的潮湿笼罩过来,极不舒服。
程泽睡意顿消,睁开眼,窗外大大的阳光折射进来,室内通风良好,刚才的感觉更像一场梦。
休息室带有淋浴设备,几人沐浴过后换上干净的白袍,对着镜子,让程泽有种自己也是这里实验人员的错觉。
“带上眼镜就更像了。”俞乔扒上来,把自己的眼镜架上程泽鼻梁,指着镜子:“你看你看。”
镜子里的人斯斯文文,眉眼温和,天生的学者气息,手里仿佛出现了一株植株标本,漂亮的蓝紫色,花瓣像风一样柔和,花叶像海一样层层叠叠,梦幻美丽……
不对!程泽晃了晃神,手中哪还有什么植物。
程泽摇摇头摘下眼镜,捏了下眉心,大概是路上太累的缘故,歇下来总容易走神。
“有时间还不去陪陪女朋友,小心对方生气。”
俞乔冷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分手?”虽然作为朋友他并不赞成俞乔找个骄纵势力的女朋友,但两人分手伤害的只会是心软的俞乔,所以一直不曾明确发表意见,但他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
“你昨天不是还劝我,放心我已经想通了,知道现在最该干什么。”
俞乔笑得有些明显,程泽用力回想起来,似是有模糊的印象,细想又似没有,他真的有劝过吗?怕刺激到刚失恋的人只得先按捺下疑惑,他需要时间整理下纷乱的记忆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小孙歉意说道:“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这里的用餐时定时的,各位请随我到餐厅用餐。”
不知不觉已经到饭点,在小孙的带领下他们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简单的牛排意面,熟肉浓郁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当然招待人员还是小孙一个。
“厨师之前请假回家了,我随便准备了些简餐,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小孙腼腆解释。
程泽:“不,是我们添麻烦了才对,很好吃。”
说着他尝了一大口,竖起大拇指夸赞,味蕾传递的信号让吞咽的动作迟疑了半秒。
好咸!
等小孙走远,他赶紧端起水杯猛灌。
“你们吃着不咸吗?”
“唔。”俞乔咽下一块肉排,才发现似得,“貌似是有点咸。”
程泽:“……”
这哪是有点,分明打死买盐的了吧,不过大家都表现得很正常,反而显得他大惊小怪。程泽放弃争辩,专注吃起晚餐来。
如果在平时,这并不是一份可口的晚餐,汤汁太咸掩盖了食物原本的鲜味,肉质柴却奇怪的粘牙,还有煮的过烂的面条。不过比起吃了三四天的冰冷干粮,确实没一份热汤吸引力来的大。
众人专注和食物奋战起来,一时间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刀叉于餐盘摩擦的声音。
高热量食物很容易带来饱腹感,程泽剩了几口便放下餐盘,静靠在椅背上消食,脑中有种吃饱后的昏昏欲睡感,逐渐模糊的视野里,肖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女生们吃饭也不忘窃窃私语她们的小秘密,还有俞乔,傻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