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中的姜以正看着突然出现,护在自己身前,出声打断自己说话的顾廷,嘴里发出一声嗤笑,面带嘲讽的说到:“因为顾大律师的多管闲事,我好像麻烦更大了!”
顾廷脸上不动声色,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极度的懊恼,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太过震惊,以致行事都失了分寸。
刚才冲动之下未及考虑,便冲了过来,现在看起来,不仅没有帮到姜以正,反而让她陷入了困境。
“路远行只是猜测,不会出去乱说的。”顾廷勉强回到。
“我并不担心这个,只是希望顾大律师吸取今天的教训,以后离我远一点。”姜以正好整以暇的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顾廷看着姜以正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数变,却终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那边,路远行揽着怀里的郝迦荏,身体僵硬,手臂虚扶在空中,勉强压抑住想要推开她的冲动。
不能与女人有近距离接触的毛病,虽然在郝迦荏这里好似好了许多,但还是让路远行紧张无比。
可是路远行低头看向怀里痛哭的女孩,却无法伸手将她推出去,她是那么的单纯,如一汪清泉般清澈见底,从认识自己的那一天起,便对自己信任有加,即使自己的行事风格与她一直以来的信仰格格不入,她也会在痛苦难过后尝试着去理解、去接受。
可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竟然用一直以来的黑暗心里,抱着不相信人性的恶意去揣测她,质疑她,难怪她现在会哭得这么难过,大概换成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路远行,完全想歪了郝迦荏现在痛哭的原因,只顾着在心中检讨自己,无比的懊恼。
渐渐哭累了的郝迦荏,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猛地从路远行怀里挣脱出来,看也不敢看路远行一眼,低着头飞快的说到:“我们回去吧!”便转身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好好的温泉山庄度假之夜,便在几人心思各异中,无聊的度过了。
第二天上午,任飞鸿教授的讲座倒是一如既往的精彩,可是坐在台下的律师们有几个人的心思真正在讲座上,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律师事务所后,郝迦荏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因为陈铭离婚案将在三天后,第二次开庭审理。
这次开庭对于郝迦荏方来说极为重要,他们突然同意离婚的行为,必会将对方原先的部署打乱。
在此基础上,再抛出代晓彤出轨的证据,在对方措手不及之下,将财产问题快刀斩乱麻的一次性解决。
如果这次开庭不能让法庭判决离婚,那么案件就将会进入漫长的拉锯状态,如果让法庭知道代晓彤怀孕的事情,那么这婚短时间内就离不成了,而还不知情的陈铭如果知道他的妻子不仅已经出轨,而且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郝迦荏扔下手中的笔,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虽然知道不该这样想,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既然当初那么相爱,可以下定决心,要携手度过一生,那为什么又要闹到如今这般地步?
相爱的时候好好爱,不爱了就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好聚好散不好吗?
就在郝迦荏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起,路远行推门走了进来。
他走到郝迦荏的办公桌前,看着铺了一桌子的各色材料和郝迦荏做的批注、笔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明天就要开庭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郝迦荏拿开额头上的手,看向路远行,“不过作为我的师傅,你是否应该给我些嘱咐或者…忠告?”
郝迦荏的手从额头挪开后,路远行便看到了郝迦荏有些憔悴的面容,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说到:“这样的案件你以后会遇到很多,而且只会更过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又怎么会闹上法庭。”
郝迦荏知道路远行是在安慰自己,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既然选择了律师这行,就已经做好看遍世间黑暗的准备了,不过,你总要给我些时间适应吧!”
郝迦荏边说,边将桌上的资料归拢起来,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个笔记本,又拿起笔,做出一副要记录的样子。
“现在我们还是谈谈这个案件吧!”
路远行过来本就是要说这件事情的,毕竟明天是郝迦荏第一次上庭主辩,他这个做师傅的总要嘱咐几句,不可能真的完全放手。
现在见郝迦荏已经做好了准备,路远行便也就不再啰嗦,专心说起案子来。
“明天上庭,有两件事情,你一定要注意。”路远行神情严肃的看向郝迦荏。
“其一,千万不要提起代晓彤怀孕的事情,你要把它从你的脑海里完全剔除。”
路远行说到这里,见郝迦荏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这个问题她也同样想到了。
但是路远行还是接着说到:“据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件事情应该还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婚内出轨,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事情,相信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脸,告诉她的代理律师顾廷,而且也绝不会主动在法庭中提出,所以我们就更不能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如果被顾廷知道了,他一定会利用怀孕期内不许离婚的法律规定来拖延案件,到时候,无论是转移财产方面,还是陈铭的反应方面,都变数太大,我们就会很被动。”
郝迦荏边往笔记本上写字,边点了点头接着道:“我明白,以顾廷一直以来的诉讼风格,你的担心很有道理。而且如果代晓彤怀孕这件事情现在暴露出来的话,顾廷一定会建议她终止妊娠,那么在终止妊娠后的六个月,不许离婚的时间内,他就有充裕的时间帮助代晓彤转移财产,以他缜密且不择手段的风格,我们恐怕很难追回这部分财产。”
路远行看着侃侃而谈的郝迦荏,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他有意没有将事情说得这么阴暗,可是郝迦荏却已经完全考虑到了,她成长的速度,让路远行叹为观止。
可是在法律这个特殊的范畴里,越成长就意味着离黑暗越近,每天浸淫在人性的丑陋中,又有多少人还会始终保持着那颗光明之心?
路远行这一路行来,身边把持不住自己,堕入黑暗之中的人又有多少!
然而,路远行知道,自己不能阻止她成长,除非不干法律这行,否则这到坎,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过的!
然而郝迦荏终究还是那个郝迦荏,就在她刚刚说完上述那番话后,脸上却又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目光殷切的看向路远行,小心翼翼的问到:“你说,这件事情,我们有没有可能永远瞒着陈铭?”
“为什么要永远瞒着他?”路远行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诡异的反问到。
“他不知道就不会再受一次伤害啊!”郝迦荏奇怪的看向路远行,她不相信路远行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难道你以为我劳心劳力的帮他打赢这场官司,是真的想要让他重新回到那个恶心的女人身边?”
“你…你不是说…”郝迦荏完全没有想到路远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不那么说,他怎么会同意离婚?”路远行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继续说到:“离婚只是第一步,在让那个女人净身出户后,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将她早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件事情透露给陈铭,当那个女人因为没钱被小白脸抛弃后,必然会死乞白赖的重新回去纠缠陈铭,而知道了她怀孕消息的陈铭,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的重新接受她。一个没品、没钱,形容狼狈的女人,不停的纠缠,是一件多么让人倒胃口的事情,到时候陈铭还会想起她当初青春美好的样子,想要同她继续生活下去吗?”
“你…你太…”在听完路远行的这番话后,郝迦荏只觉得遍体生寒。
“你是想说我太可怕了?”路远行看着郝迦荏惊恐的样子,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本来没有打算解释的他,却因为不想看到郝迦荏的误会而咬咬牙继续说到:“其实可怕的是那个女人!在她与陈铭结婚前,陈铭介绍我们认识的饭局上,她居然在陈铭上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扑到我的身上,说对我一见钟情!”
“啊!”郝迦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根本想象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