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飞鸿教授虽然年纪不算很老,只有五十岁出头,但是因为他在国际法上的造诣,使得他在国际上享有盛名,在国内法学界的地位更是超然,他一般很少会在国内法学界的聚会上露面,因此此次b市律师协会能够将他请来讲座,让大家十分受宠若惊。
而此时一个乳臭未干,毫无名气,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律师,竟然冒冒失失的冲进来,还差点撞到了任教授,围在任教授身旁的律师们都不满的对着人群正中的郝迦荏指指点点。
律师协会的会长,寰宇律师事务所的周主任,更是面色阴沉的连连挥手,让人赶紧上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律师拽下来,不要丢了b市所有律师的脸。
就在人群一片哗然的嘈杂声中,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真是想出风头想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没有教养的乡下土包子!”
白洛薇站在人群最前方,得意的看着人群正中狼狈的郝迦荏,心中痛快无比,今天你出的风头已经够多的了!所以就没了分寸,得意忘形了吗?现实不是童话,灰姑娘脱了水晶鞋,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灰姑娘!
然而就在几人快步上前,拉住郝迦荏,要将她向外拽去之时,任教授却开口了。
“迦荏,是你?”
拽着郝迦荏的几人听到任教授亲切的喊声,都下意识的呆愣当场。
“任教授,是我!不好意思,我有些太鲁莽了”,郝迦荏不好意思的回答。
“我来的时候还在想,今天应该能够看到你”,任飞鸿说到这里,看向几个还拉着郝迦荏没有松手的人,又问到:“你没事吧!”
听到任飞鸿的话,拉着郝迦荏的几人赶忙松开手,尴尬的互相望了望后,悄悄的退回了人群。
人群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小丫头居然会认识任教授,而且关系不浅的样子。
刚刚痛快的说了风凉话的白洛薇,此时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面目狰狞的模样让她身边的律师都下意识的向旁边躲去。
这个臭丫头怎么可能认识任教授!如果她认识任教授,为什么还会被自己抢了工作?白洛薇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跟在任教授身旁的周主任同样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低声问到:“任教授认识这个小…律师?”
“是,我曾经去b大法律系讲过几节课,迦荏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任飞鸿笑着看向周主任,“是个肯学上进的好孩子!”
“是这样啊!任教授在百忙之中还抽时间去给孩子们上课,真是让人佩服啊!”周主任边说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毕竟大家都堵在门口也太不像话了些。
“哪里,哪里,周主任过誉了!”任飞鸿一边谦虚的说着,一边顺着周主任手势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郝迦荏身边时,任飞鸿再次停下了脚步,扭头对身边的周主任说到:“你们先进去吧,我跟迦荏说几句话就进去。”
周主任一愣,没有想到这个叫什么迦荏的小律师,在任教授的心里竟然这么不同,让他抛下一众b市知名律师,单独谈话,但是既然任飞鸿已经这么说了,周主任也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等人群慢慢走远,任飞鸿对郝迦荏笑着摇摇头道:“听以正说,你今年毕业,原本应该去b市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寰宇律师事务所给主任做助理律师,后来被人抢了工作,以正气得不行,非拉我来给你撑腰。”
“真是麻烦任教授了,以正姐一向对我很好!”郝迦荏不好意思的回到。
“其实我倒觉得人生太过一帆风顺并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受些挫折才能成长,施展才华的平台固然重要,但是律师这个行业却没有捷径可走,到最后拼的都是个人的能力。”
任飞鸿说到这里,就见一个人从远处慢慢走近,就站到离自己二人几步远的地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任飞鸿抬手伸出食指,在空中虚点了点笑呵呵看着自己的姜以正,眼中全是宠溺的笑容,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将伸出的手在郝迦荏的肩膀上拍了拍,亲切的说:“所以为了理想,努力吧!未来一定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就在任飞鸿的手拍上郝迦荏肩膀的时候,慢慢走向远处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窃窃私语的嘈杂声和吸气声,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去查查郝迦荏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任教授如此另眼相待!
另一侧,刚刚走进大厅的顾廷,正好看到任飞鸿和姜以正看似隐秘,实则大胆的互动,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垂在身侧的双手蓦地握紧。
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冷静克制早已经深入骨髓,他恐怕早就会大步上前,狠狠地把那个道貌岸然的任教授海扁一顿!
就在顾廷勉强控制自己的时候,路远行慢慢走到郝迦荏面前,看着已经走远的任飞鸿的背影,淡淡的说到:“怎么从来也没有听你说过,你认识任教授。”
“你也没有问过,我总不至于见人就说我认识任教授吧!”郝迦荏有些心虚的说。
“既然你认识任教授,为什么还会被白洛薇抢了工作?”路远行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火气,一种被隐瞒、被欺骗的感觉渐渐占据心头。
如果两个人的相遇、相识都只是一个谎言的话…路远行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与路远行朝夕相处且暗暗喜欢了路远行很久的郝迦荏,当然不会察觉不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连忙着急的解释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任教授并没有刚才表现出来的那么熟…”
“是我拜托任教授帮迦荏的”,姜以正出声打断了郝迦荏的话。
“你…”路远行疑惑的看了姜以正一眼,“凭什么?”
“凭…”
“她凭什么,就不劳烦路律师操心了!”顾廷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姜以正,上前几步挡在了姜以正身前。
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变故,让郝迦荏看得莫名其妙,她惊讶的看着半路杀出来挡在姜以正身前的顾廷,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路远行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插-进来的顾廷,一向以冷漠无情著称的顾廷顾大律师,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冲动的让人不解,难道郝迦荏这个好朋友跟任教授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
路远行嘴角上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语气愉悦的说到:“顾大律师真是关心则乱啊,欲盖弥彰的也太过明显些了吧!这样大失水准的表现可不要出现在法庭上,否则我会觉得胜之不武!”
路远行说完后,单手插在裤兜里,潇洒的转身向宴会厅外走去,留下身后一众神色各异的人。
郝迦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她也没有搞懂顾廷到底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突然插-进来,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走到宴会厅门口的路远行一转身,发现呆立在原地的郝迦荏并没有跟上来,有些不耐烦的喊到:“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哦,”郝迦荏边答应着向路远行走去,边扭头看向姜以正。
姜以正被郝迦荏脸上担忧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她抬手对郝迦荏挥了挥,“去吧,去吧!你还担心他把我吃了不成!”
郝迦荏一步三回头的来到路远行身边,有些犹豫的说:“大家都在里面,咱们就这么先走了,不太好吧!”
“怎么?那个任教授你还没有看够,准备进去接着看?”路远行脚步不停,语气凉凉的回到。
听到路远行与平时截然不同,有些幼稚的回答,郝迦荏愣了一下,难道他是在吃醋?
郝迦荏歪头想了想,紧追了两步,跟在路远行的身后说到:“是啊,任教授德高望重,人又儒雅有趣,知识渊博,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喋喋不休的郝迦荏一下撞到了突然停下来的路远行身上,路远行蓦地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指着宴会厅的方向,烦躁的喊:“去,去啊!”
郝迦荏揉着撞得酸痛的鼻子,抬头看向突然发怒的路远行,有些不知所措。
路远行喊完后便看到面前的女孩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震颤欲滴,就在自己看向她的那一刻突然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路远行的心突然有如雷击般猛地收缩,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看见郝迦荏哭。
哭的那个人明明是她,为什么我的心却这么难受呢?
路远行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帮郝迦荏人擦眼泪,可是手抬到半空中却突然醒悟过来,他猛地将手放下,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你…我…我不是对你发脾气,你想去就去好了…”
郝迦荏惊讶的看向突然改变态度的路远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鼻子的酸痛一阵阵袭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越来越多。
“你…你哭什么?我…我不过就是随便说了两句…”看着越哭越厉害的郝迦荏,路远行完全手足无措起来。
两人站的地方离宴会厅门口不远,进进出出的人已经时不时的看向两人,背对着门口的郝迦荏完全不知,但是面对着门口的路远行却越来越难堪。
无奈的路远行只能伸手把郝迦荏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转过身去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郝迦荏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间都是熟悉好闻的气息,一直以来的委屈忍隐,突然便如潮水般翻涌而上,打破了表面上的故作坚强。
郝迦荏伸手抱住路远行,真正的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