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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打个哈欠, 歪在椅子里, 腿朝易皓面前一架，晃了晃, 示意他给自己捏腿。
易皓反手顺着凌晗小腿肚字往上揉了一把。
“别闹, ”凌晗笑着躲了一下, “我跟你说你别不服气，现在电竞这个行业, 各种有钱人都想往里挤, 争取能捞一杯羹。想要继续发展下去，肯定就得规范战队，有一整套像模像样的体系。”
“那又怎么了？”易皓还是没懂。
“打职业的小孩儿多好找啊, ”凌晗嗤了一声，“孤儿之巅一堆成天不干别的事儿就想上分打职业的小屁孩。年轻, 操作强, 技术好,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 有苗子，能不能培养出来, 能不能从路人玩家变成职业选手。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被凌晗一指点在眉心, 易皓似有所悟。
“而我呢，就是一位他们非常需要的稀缺人才, ”凌晗说, “不客气的说, 像我这么牛的，能拿世界冠军，还能当教练的，一只手数的出来。”
电竞选手普遍文化素质不高。
网瘾少年，能有几个还同时兼顾得了学业的？
更何况还有高考这座大山压着，全国各地上至学校，下到家长，都秉着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念头，玩命儿竞争。
打游戏就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就是不好好学习。
不好好学习就是差生，就是拖后腿的，就不被重视。
但凡能考个好学校将来有个好前途，都不可能选择跑去打职业。
“不会啊？”听完凌晗一番剖析，易皓愣了愣，“我当时保送去念国际部，只要英语成绩没问题，就能免试去国外上学。有职业战队联系我，加好友问我想不想参加青训试训，我立马就答应了。”
凌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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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阿团从小就在学费贼鸡儿高的私立学校念书，搞什么精英还是英才教育，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但他根本不知道易皓特么的居然成绩好到可以保送、免试出国！
凌晗揪着易皓的衣领晃，悲痛欲绝道：“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在想什么？放着能出国的大好前程不要，跑来打尼玛的职业！”
“你看，你也跟你说的那些家长一样，尽操些没用的心。”易皓特别平静，抓起凌晗的手亲了亲他指尖。
“我这是关心你！”凌晗没好气，往他膝盖上蹬了一下。
易皓拍拍裤腿，把凌晗的腿搁在自己膝盖上，给他捏了起来。
“真不用为我担心，”易皓说，“高中的课程我们早就学完了，后来都是提前修大学英语、高数这些课程。出国的话只要英文水平过关就行，大不了就不要奖学金，我又不是负担不起。”
凌晗被扑面而来的学霸壕气震晕，同时收到了100点暴击伤害。
不是很想跟易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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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高兴？”易皓走到凌晗身边蹲下来，把他嘴边的烟摘了，咬在自己唇间，“别生气了，没几天我就该回去了。”
本来应该到世界赛打完，甚至等转会窗口关闭，他们的假期才算完。
但俱乐部接到了一个线上赛的邀请函，不大不小也算个像样的比赛，管理层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把队员们提前叫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新版本，为新赛季lpl的征程做准备。
算提前练兵了。
其他几个队友都在嚎，就差满地打滚求假期维持原样。
凌晗看易皓一眼：“你怎么没跟他们一样？”
易皓撇撇嘴：“他们太幼稚了，我可是大人，和他们有本质区别。”
“什么大人，”凌晗总算笑了，起身抓了抓易皓后脑勺支棱着的短发，“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宁可你还像从前那样，傻乎乎的，特别乖，特别可爱。”
“我现在不可爱吗？”易皓夹着耳朵摇了摇尾巴，“你不许觉得其他人比我可爱！”
看一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小狼崽，在自己跟前四爪据地，毛茸茸的大尾巴很不满意地拍打地面，瞪圆了眼睛夹着耳朵的模样，凌晗忍笑忍到快内伤，他捂着肚子扭头咳了两声，掩饰已经滑到嘴边的笑。
“好，我的阿团最可爱。”
易皓扬了扬下巴，明明很高兴还要努力保持矜持，小表情别提有多可爱了。
跟凌晗记忆的阿团很神奇地贴合重叠在一起。
啊，果然是自己的阿团。
凌晗抬手在易皓耳朵尖上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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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不跟我一块儿回去？”易皓声音里透着郁闷。
凌晗扶着门框，吊儿郎当地抓抓下巴的胡茬：“是啊，你回去就行，我假期还没结束呢。”
“凭什么！”易皓悲愤。
“就凭我是教练，你是队员。”凌晗笑嘻嘻地捏了捏他下巴。
“没有教练我们训练个屁！”
“你傻逼吧，”凌晗往他鼻尖上弹了一下，“打冒泡赛争夺门票的时候，你以为我一直待在这儿，什么都没做？”
易皓脑海里瞬间闪过几幅画面，休息室角落窃窃私语的领队跟助理教练，还有上台后助理教练从不离身的那个小本子，以及那几次阵容搭配恰到好处的bp……
“难道……”易皓眼睛越睁越大，“当时是你？”
“bingo。”凌晗打了个响指，“阿团，你太迟钝了。”
崽，阿爸对你很失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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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凌晗可以遥控执教后，易皓只得不情不愿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假期，把队服什么的塞进包里，打算骑小黄车回去。
“别忘了还车啊！”凌晗叮嘱。
“我知道！”易皓不耐烦地啧了几声，“你不是嫌我骑回来浪费租金吗？”
“废话！你还不如上闲鱼买辆二手自行车，又便宜又省事。”凌晗没好气，“败家玩意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这是公家的东西，不能骑走了就当成自己的，懂吗？”
“懂……”易皓拖长了声音，“你喜欢什么牌子的，我给你买一辆。”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打开了某宝。
“还是算了，”凌晗懒劲儿上来，打着哈欠挥了挥手，“你没在，我一个人出去遛弯、骑车没意思。以后你攒攒工资，给我买辆车吧，摇不到号，给我整辆电动的就行。”
于是易皓手一顿，默默地删掉bmw自行车，改搜索特斯拉。
居然没有。
易皓很不满意，打算等特斯拉进驻某宝旗舰店后，给他们打差评，控诉他们对中国市场研究得不够透彻，跟不上消费者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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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回了基地，但易皓心还放在别墅这边。
之前每天都在一起还不觉得。
分开后易皓总觉得做什么都没劲，好像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凌晗也是。
习惯做什么事都在一起，猛地一下子分开，还是被狠狠闪到了。
差点闪断了他的老腰。
易皓走之前的欲言又止凌晗全看在眼里。
其实他知道，易皓为什么放心不下。
有些事他没刻意隐瞒，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开口。
还好易皓话不多。
话不多，也就从不追问。
让凌晗松了口气。
易皓回去后，每天打电话或者发语音过来，一定是叫凌晗记得吃药。
凌晗失笑：“你比闹钟还闹钟。”
“嫌我烦啊？”易皓的声音有点儿喘，听起来像是在跑，“走前，我给你手机里订了提醒，但我估计你肯定手机一响就给摁掉，怕你又忘了好好吃药，只能化身人形闹钟了。”
镜子里映出凌晗笑眼弯弯嘴角上扬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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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嘛？”趿拉着拖鞋，从抽屉里拿出赵博士那儿开的药，凌晗抖了几粒，一把扔进嘴里，直着脖子咽了下去。
易皓叹了口气：“别提了，郁闷的很。”
凌晗来了兴趣，一通追问下，易皓无奈地告诉了他原委。
回去后，队员们集体被关进训练室，俱乐部要求他们迅速熟悉新版本。
这次改动变化很大，英雄联盟变得不是之前他们习惯的那个游戏了。
一开始很不顺手，但是也出现了很多有趣的玩法，比如偷钱的符文，比如秒表……几个网瘾少年嘴巴上抱怨，玩起来比谁都投入。
正兴致勃勃地边在国服虐菜边鬼叫连连，忽然……
“啊——”小东北惨叫。
陆溪狂点鼠标：“我怎么动不了了？”
李洛扭头喊：“网管，是不是又偷拔网线了？”
基地网炸了。
全员掉分。
就很丧。
庄文正好晋级赛，再赢一局就上大师，急得抓耳挠腮。
而易皓刚才正在玩新出的中单英雄佐伊，却遇上了个玩莫甘娜的，从对线开始就憋屈得不行，好不容易拿了蓝buff打算回线把被欺负的全部讨回场子来。
两人一拍即合，火速溜往附近网吧。
好不容易鏖战45分钟，易皓这边艰难翻盘推掉对方高地，隔壁庄文也兴奋地摘下耳机，晋级赛总算打完。
几个左脸写着不是好学生，右脸写着想找茬的年轻人站他们后边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出言嘲笑道：“真老土，这年头还玩lol！”
“玩吃鸡吧大兄弟。”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还是王者荣耀好玩。”
庄文拍桌子站起来：“你说什么？手游怎么能跟英雄联盟相比？英雄联盟是最好的！”
“英雄联盟已经凉了……”那几个人哄笑起来，“世界赛软脚虾，永远都赢不了韩国人，还是卸了吧大叔，玩这游戏没前途！”
庄文听不得别人贬低lol，更何况这次世界赛的成绩确实先给了所有人希望，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期望落差太大，玩英雄联盟的人，尤其是职业选手们，都生出了一种迷茫混合着愤怒的情绪。
凭什么我们赢不了？
以前又不是没赢过！
我们还该不该继续坚持？
如果不坚持，谁还能继续打下去，谁还能再次击败韩国人？
